我喜歡這個老頭,他是我大嫂的父親。最初幾次見面,沒有很深印象。摻雜著各種喜慶場面,老頭總是笑眯眯的臉。
過了幾年,我開了一個小飯店。正巧在他家附近。老頭一輩子最大愛好就是天天喝點小酒,我們倆個開始脾氣相投。我管他叫大爺,我大娘他老伴對他喝酒已經無可奈何,老頭也永遠我行我素,愛咋咋地。正好有了我這個去處,就是解放了。夏天永遠一個小遮陽帽,一把大蒲扇,白襯衫襯著笑眯眯的臉,進屋裡一個小菜,一壺酒。我們嘮的昏天黑地。從天南地北,海闊天空,野史奇聞,大小掌故。我們也算知音,忘年交。
我驚訝於他的博聞強識,更好奇那麼多老話趣事兒,直到有一次酒到微醺,老頭興致特高,開始講起他的真實傳奇經歷。抗美援朝是建國初期,大爺是真正的參戰老兵。那個時候他還沒成年,是小兵。所以他算工齡是建國後,直到退休。老頭永遠笑眯眯的說,就差一點他就是離休。我也有點遺憾的說是啊,老頭夾一顆花生米,喝了一口酒,眯著眼睛說“活著已經是賺了”。沒解放前,家裡窮,幾乎就是要飯長大,十四五歲參軍當了娃娃兵。然後正好趕上過鴨綠江打美帝。當時大爺是通訊連戰士。他說天上飛過什麼飛機,馬上就知道什麼型號。高低長短音那都印在腦子裡。炮火連天的歲月,經過太多的血肉橫飛,就是幸運才活了下來。那麼多戰友都青山埋骨,大爺幸運跟著部隊凱旋了。
以後轉業分配工作,成家立業。開始普通人生活,老爺子從來沒有拿這個說事兒。但是部隊打仗時候炮聲太大了,耳朵已經有點聾了,也是帶給他一輩子的烙印。
這麼多年又過去了,老爺子幾年前故去了 我也永遠記得他說的話。活著就是賺了。每個人的青春只要無悔就是我們老的時候最自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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