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柴

阿柴趕在27日下午開車從東莞回到了老家，這樣就不用做核酸檢測。回來之後，阿柴決心整個春節就貓在家裡哪兒都不去，他只想趁著春節好好休一段時間，順便陪陪兩個孩子。

這是阿柴結婚後的第9個年頭，手裡依然沒有掙到錢。阿柴今年春天的時候，置辦了一個大件，買了一輛車。阿柴以為他和發財之間缺的是一輛汽車，買了車辦了手續的第二天他就開車到了深圳，他決計用這輛車來點燃他發財人生的引擎。

他從表哥那兒找了一些小商品的進貨渠道，把小商品裝在車裡，他要帶著小商品到處擺攤兒。如果不錯的話，每天掙600元不成問題，多的時候甚至能掙上千元，比上班自由多了。所有事情都計劃好，似乎缺點什麼？一點查，自己缺少的是勇氣，就找自己的妹妹來幫忙，妹妹在廣州讀書，面臨畢業功課不是很忙。擺地攤體驗人間生活也是學習的一種途徑，妹妹一來，阿柴感覺輕鬆很多。畢竟叫賣這種事兒對阿柴來說是挺難為情的。

正值夏季來臨，每天一大早就是火光光的大太陽，兄妹兩個開著車到處找早市，剛擺好攤，城管就來收費。出攤管理費50元。還沒有開張就先要交納管理費，這也出乎阿柴的意料。但是既然要做就要堅持做下去，在快到中午的時候，阿柴覺得有必要回家睡一覺，下午再來。妹妹的意思是一直在這邊，免得下午來了沒有攤位，阿柴想整個下午時間漫長客人稀少，耗在這裡甚是無聊，於是開車回到租住的房屋裡，差不多到了五點多的時候，阿柴再次開車出攤，還是到上午的地方，原來的攤位已經為人所替代，阿柴要繼續擺攤，管理要來收費，阿柴說上午剛收過，管理說那是進場費，只要進場就要收。阿柴跟人理論不通，一番商量又交了20元。這天擺完攤回家一合計，淨掙了200多元，好像是個不錯的開始。

之後阿柴每天帶著妹妹，繼續擺攤。阿柴出攤以後，把躺椅從車裡拿出來，調整好靠背，泡上一杯茶開啟手機刷著影片，很是清閒。妹妹站在攤位前招徠客人。眼看每天流水不過五百，妹妹心裡有點著急，阿柴卻從來沒想著做點改變的舉措。南方的雨季說來就來，連著下了一個星期的雨，終於有一天，妹妹說要回學校了，不能陪著阿柴繼續擺攤了，阿柴才有點慌了神。

阿柴湊了1000塊錢送給妹妹，讓她回了學校。考慮到每個月還要還汽車貸款，阿柴決定幹回本行。到東莞去開摩的。阿柴在東莞盤桓十幾年，為了度日，夜晚出來跑摩的拉客。隨著各種打車軟體的開發和人們的收入增高，摩的市場遠不如幾年以前。妹妹聽說阿柴要去跑摩的，就勸阿柴，既然喜歡馳騁的感覺，不如去當快遞小哥。阿柴說快遞小哥有跑摩的自由嗎？妹妹便不再多說。

很快到了還貸的日子，阿柴沒有掙到還車貸的錢。在枕上輾轉半日，給妹妹打了個電話，讓妹妹先想辦法給他轉三千塊錢的賬。當時妹妹在學校附近兼職一份工作，就把手裡僅有的2000塊錢轉給了阿柴。阿柴腆著臉又找身邊的人湊了點兒終於堵上第一個月的車貸。

越是沒有錢的日子，越讓人覺得苦惱，越是苦惱的日子越是需要香菸和酒來慰藉自己不安的心魂。越是需要菸酒來慰藉自我，越是陷入懦弱中無法自拔，越是陷入懦弱中無法自拔，越是缺少機會和別人的幫助。

在無助的日子裡，白日裡阿柴躺在床上抽菸看手機，儘可能點外賣，這樣就餐也可以在床上進行。阿柴終究耐不住這期間的苦悶，開車回了一趟河南，把自己老婆也從家接到廣東。老婆沒有身份證，只能在工廠裡廉價打點兒黑工，好在夫妻倆相互都不嫌棄，日子慢慢的熬著。老婆來了，阿柴想方設法的給老婆做點好吃的，錢還是掙不來，生活費日漸提高。阿柴遇到難過的坎兒的時候就想到妹妹，妹妹每個月才掙三千來塊錢，前前後後借給了阿柴8千塊錢。阿柴上個月再次向妹妹提出借錢，妹妹拒絕了他。阿柴心裡很不舒服，妹妹勸阿柴早日找份工作乾乾，侄子們都已經讀書了，如果每年都這麼荒廢下去，將來肯定會遇到很大困難。阿柴很不高興的說，你不借錢給我算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次回家阿柴沒有告訴妹妹，直接開著車回到了老家。妹妹在給家裡父母打電話的時候才知道阿柴已經在昨天下午到家。除了微末的失落感，妹妹心裡更多有些釋然，哥哥不把她當妹妹看了，意味著以後哥哥也不會找她借錢了。

阿柴回到家，為了儘可能的在孩子們面前成為一個好爸爸，把手裡僅有的錢給孩子買零食買衣服。在他看來，他要給孩子儘可能多的彌補。至於明天怎麼過，明天不是還沒有來嗎？

我聽了阿柴的事情，多少有些嘆惋，我太瞭解阿柴了，他作為家裡的男孩兒，在小的時候父母儘可能滿足他所有的訴求，家裡有好吃的全部留著給他，家裡的活計儘量不讓他來做。結果阿柴走上社會成了廢人一個，社會怎麼可能像他父母那樣成全他？他在社會中的訴求，除非他付出，否則不會得到反響。他正當掙錢年齡，手腳齊全卻不願意受人束縛，為自由付出著窮乏的代價。

而他兀自沒有覺醒，還要把這種教育方式傳導給自己的孩子。阿柴能娶來老婆依仗自己的身高和不俗的儀表以及他老婆自身的無明選擇。至於將來阿柴的生活和孩子的未來。

阿柴抽了根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怕什麼？

我想到了非洲的土著，那些人每天醒來只為今天的吃食負責，一天吃飽肚皮之後圍著篝火跳舞唱歌，是幸福生活的一種。但這裡不是非洲，是日新月異的新時代，稍微不努力就會被生活拋棄。反正對於阿柴這樣的人來講，被拋棄也無所謂。

阿柴曾經瞧不上阿龍，覺得阿龍辦事兒不精明不靠譜，今年阿龍前半年在新野幹工地，後半年去浙江干工地，兩地掙的錢，加起來淨存款有7萬。不知道阿柴看到阿龍的時候有沒有羞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