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變冷,我放下手中的書籍,裹著被子躺在床上,閉上眼不自覺地回憶著這不安分的一年,心中感嘆著時間的流逝速度。不久,清醒的意識在這回憶的狀態下不知何時開始消散,空靈的夢境清洗腦海中的記憶,重新給大腦編制出了一段記憶。
寒風呼嘯著穿梭在寒冬的清晨,街上的行人都縮著脖子極速地趕著自己的路。我獨自坐在街頭一角,瑟瑟發抖地看著不知為何忙碌著的行人。此時已經臨近年三十,手機上時不時就會跳出武漢新冠肺炎的新聞,但此時的我根本無心關心那些對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我還在為自己年前失業而感到傷心。
這座北方的小城承載了我三年的記憶,如今被不明所以的事情讓公司給辭退,拿著那點補助金,怎麼也補不上心裡的傷痛。如果以這種狀態回家過年,怎麼都覺得對不起家人對自己的期待,沮喪之心變得更加嚴重。
不時,天空又捲過一陣寒風,冷冽的寒風順著脖頸處衣服的漏洞鑽進軀體內,寒意襲身,我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抬起了剛剛低下的頭顱。這時一些白色的雪花零零落落開始飄灑在空中,隨著寒風舞動著。
下雪了,我起了身,看向熟悉卻跟我無關的街景,深深地嘆了口氣。
街上的行人依舊匆匆忙忙,雪花也開始忙碌著點綴這個世界,我無心觀賞,獨自邁著無力的步伐,向著自己那處與世隔絕的小屋走去。
在昏暗的小屋內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幾天,時間來到年三十的前兩天,我躊躇了幾日的問題,還是在這一日打電話告訴爸媽今年不回家過年了——可笑的是,撒謊說想趁著過年多掙一點工資。
沉重地掛掉電話,臉上假裝的笑容也在這一刻消失。癱坐在床上,順手點開微博,想透過網路緩解自己壓抑的心情。可是這段時間,網路上因為新冠肺炎事件鬧得沸沸揚揚,處處宣揚著讓封城的輿論。而身為局外人的我,根本就沒什麼感同身受心情,甚至還抱有一種自己沒身處在當地的僥倖心理觀看著這場演繹。
當晚熬夜到凌晨,一條武漢封城的訊息瞬間轟炸網路。在年三十之前的一天封城,這是多麼艱難的決定。我也是在這一刻才知道,武漢的疫情或許真的很嚴重,心中驚起了漣漪,開始想辦法買口罩和消毒酒精。但第二天開始尋找之時,不管是網上,還是城市裡周邊的商店,全都沒有了這些用品。我兩手空空,孤獨地站在街頭,感受著城市的緊張。
武漢封城沒多久,周邊的省份城市也都陸續出現病例,封城一座挨著一座地進行著。我在的小城市也沒幸免,幸好我準備了不少零食和泡麵可讓自己獨自生活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躺在床上,刷著不斷增加的確診人數,看著武漢不斷傳出來無助的資訊,心情也跟著緊張著悲痛著。
沒兩天租住在隔壁的一個人確診了,我們這個地方成了高危區,全部檢測隔離。隔離這段時間,我各種想法都出現過,甚至都不敢告訴父母我被隔離了。每天體溫計不停量著體溫,喉嚨都會不自覺地癢起來,咳嗽都是忍著的,不停地往嘴裡灌著水來緩解咳嗽的意願。鏡子中看著自己頹廢的狀態,當初的僥倖心理在這一刻看來,是多麼的可笑。
末日一般的十四天,在解放那一刻,感覺自己跟獲得重生一般,看這個世界都格外的清晰,光禿禿的樹木都覺得比綠蔭蔥蔥時還要美麗。自己這次躲過了一劫,但看著新聞中的悲情故事,我深深體會到了感同身受。正好在這個時候,看到了醫療隊招收志願者,心境改變的我義無反顧地報了名。
我隨著醫療隊伍去了疫情中心,想透過自己努力幫助疫情需要幫助的。前幾天心裡還是多少有些膽怯,但隨著工作的深入,什麼擔心和害怕都煙消雲散,看著確診得越來越少,出院的人越來越多,我不自覺地就會笑出來。
76天時間,武漢解封,我的志願者任務也結束了,看著這個大都市再次熱鬧起來,我的眼淚無意識地流了下來。
就在這這一刻,“鈴鈴鈴……”一陣鬧鈴聲透過耳朵傳入腦海,我睜開了溼潤的雙眼。
立起枕頭,靠在床頭,擦掉眼角的淚水,趕緊拿起手機看一下時間日曆,確認自己確實沒有穿越,但腦海中這段故事彷彿就是自己真的參與過一樣。
起床洗漱打理完畢,來到陽臺,看著外邊的景象——白雲朵朵而動,街道川流不息。這一刻我感覺能從眼中看到不斷變化的世界。閉眼深呼吸,感受自然萬物的變化,——一隻螞蟻,一頭大象,一片樹葉,自然瞬息萬變,生命在這裡真的很渺小,不知何時就會因一件事而徹底改變,也不知何時就會突然告別這個美好的世界。
回過神來,想著,人真的不要對生命抱有僥倖心理,因為還有很多人一直為此而努力著。我晃了晃腦袋,走到客廳入戶門的鏡子前,凝神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覺得眼前的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了從前那個模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