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對面的女孩,已記不清她是我相親的第幾個了,我禮貌地看著她優雅的吃著一個個葡萄,小口啜飲著杯中的咖啡,我的笑容燦爛,如那隱在雨後的陽光。
對面坐著的女孩吃完盤中的葡萄,優雅的笑笑,看著我說:“你為什麼不說話,一直看著我吃葡萄,是我吃葡萄的樣子好看嗎?”我搖了搖頭說:“你長得很好看,可是你吃葡萄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好看。”
她盯著我,笑容僵住了,“什麼意思,你是嫌我把葡萄都吃光了,你要吃我再給你要一盤啊。”
“我從來不吃葡萄,確切地說是從一個女孩追著讓我吃葡萄時,我就開始不吃了,你知道嗎,被一個女孩子追著喂葡萄是怎樣一種感覺?”我笑著說。
“你有毛病吧。”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又說:“我看你各方面都不錯,咱倆就試著交往一下吧。不過我家有房、有車,如果我們以後成了,用不著你做什麼,你就陪好我就行了,要不一會我開車送你回去?”她抬起頭望了一下窗外,窗外的雨特別合適宜地下著。
“那我們好了以後,會有葡萄吃嗎?你會追著餵我葡萄吃嗎?”我望著一襲白裙優雅的她問道。
“你神經病吧。”她終於不再優雅,她憤怒地站起身,用著鄙夷的語氣說:“你丫就是一個窮小子,窮得連葡萄都吃不起,想什麼呢,還女孩子追著你餵你葡萄吃,做夢去吧。”她走到門口,拉開門,又轉過身來對我說:“林楓,你丫就是一個騙子、一個混蛋。”
是的,我終於明白了,我就是一個騙子,就是一個混蛋。
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像極了當年追在我身後的那個女孩。我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咖啡還是那樣苦。我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喝它都是那樣苦,小口啜飲很苦,一飲而盡還是那樣苦,找不到一絲甜。
想起那些年,那個叫張蕊的女孩是怎樣追在我身後,說:“林楓,你等等我,這是我留給你的葡萄,你吃一顆啊。”她又是怎樣跑過我的家門、跑過我的車旁、跑過我的學校,就那樣從兒時歲月跑到長大成人,又從小小的村子跑到了大大的上海。
我拼命的想她的笑容,拼命的想她的聲音,拼命的想她追在我身後的樣子,拼命的想她牽著我的手從村西走到村東的感覺,可是我突然什麼也記不清了,一切都變模糊了,心頭的淚水湧過,淹沒了曾經的一切。
我喜歡這樣,既然我什麼也想不起來,就讓淚水淹沒一切吧,沒有內疚,也用不著後悔,這樣我的心也就不會疼。
我走出咖啡館的門,在雨中走著,豪華的車在我身邊駛過,壓過一大片水,濺了我一身,看著身上一個個水斑,像極了一個個酸酸的葡萄,那種一吃就要掉眼淚的葡萄,以至於走著走著,我便哭了起來。
我走在大街上,大雨滂沱,我哭得一塌糊塗,街兩邊霓虹閃爍,像極了那年的那些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