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線城市,家裡三個孩子,姐姐嫁出去了,我在外上大學最近放寒假在家,弟弟高一也放寒假。
晚上,媽媽錢包裡少了三百塊錢,是我弟拿的。他不承認,或許有人會說不是他拿的呢?我想說就是他拿的。之前,我兜裡的錢他掏走了。我媽怪我,你為什麼把錢放在兜裡?我心一涼,這已經不是我弟第一回偷偷拿錢了。他之前也會偷偷跟我姐要錢,跟我要錢。今天晚上又丟了錢,他不承認拒不交還。半夜睡醒,聽我媽跟我爸說,她那麼大一個閨女天天在家啥也不幹。我知道我媽媽在說我。但是她卻沒有提我弟偷錢的事。
我放寒假以後沒有出去找工作,一直在家休息。我不愛出去玩也不愛交什麼朋友,所以對金錢上沒有特別大的需要。我們這個小城市,對我以後有用跟我的專業相關的工作也沒有找見,大部分都是售貨員一類,工資也在1k到2k之間。說實話,我爸媽對我很好。我放寒假以後在家沒有什麼工作,就一直在家窩著不愛動,平常也會受一點“嫌棄”,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晚上,半夜睡醒,聽見我媽那個樣子說,我就突然特別難過。弟弟偷錢他們不說,說我在家不幹活?可是每回收拾家的時候我弟也都是跑出去玩了啊,她也從來不說什麼,為什麼就我今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就說我不幹活?想起來我爸媽以前也經常跟我說,你學習好你以後要多幫你弟。我也明白我爸媽年紀大了,可是為什麼好像這種壓力從來不會在我弟弟身上體現一點點,他上職校每天混日子現在偷錢,感覺我媽還是一直慣著他。我從來都不能說什麼,說了她也只會告訴我,管好你自己。
論我與父母。我們這邊的風俗是女孩子以後是不能分家裡的財產的。我們家兩個女孩兒,一個男孩兒,女孩兒嫁出去了以後財產都是留給我弟弟的。我明白,我也從來沒有想去爭什麼,但是心裡難免不舒服。上大學以前,我媽就讓我抓緊時間考老師,到時候回來當個老師,嫁個好人家,多幫幫我弟弟,我弟弟沒什麼希望了。我也都明白,我還是不舒服,我好像以後不管活成什麼樣子都是為了我弟弟。可是有人會槓,你爸媽貢你上大學,給你花了那麼多錢,你怎麼就不能多幫著點兒了。我知道,我也都明白。可是我心裡更明白,我爸媽貢我,是因為我弟沒希望。我不覺得我弟以後能養我爸媽,為什麼我爸媽還是那麼慣著他呢?
論我與我弟。我弟跟別人說過,我跟他沒什麼關係。我和我弟的關係很冷漠,從小到大都是。平常也都是管好自己管好自己。再親密一點,可是就是我在外地上學的時候,他會經常跟我偷偷要錢吧。我就會從我的生活費裡拿出了一些給了他。我媽有時候問我,別人的生活費都能留下來一點,為什麼你不能?我從來也都是含糊過去沒有提過他要錢的事兒。我心裡從來沒有指望過我弟贍養我爸媽。我一直想的就是上大學找工作,給我爸媽打錢。可是我有時候也覺得,就算給了我爸媽,我爸媽還是會給了我弟吧。什麼都是他的。我可能.....嫉妒吧。
想起來,小時候我剛出生之前,由於我是家裡第二個女孩,我媽想把我送人,當時也已經找好下家了,是在一個農村裡面。後來我出生了,我長的和我爸的眉眼特別像,我爸沒捨得就把我媽攔下來了。現在想想,也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吧,所以我媽可能想著我得為這個家多付出一些什麼吧。有一說一,我也能理解我媽。本來要送人的孩子被留了下來,給家裡帶來了那麼大負擔,你以後肯定都得還回來啊。我什麼都明白,就是很難過,彷彿我是一個在外來的寄人籬下的客人,我弟才是家裡的主人。所以他什麼也不用幹偷了錢也沒事兒,因為那是他家的錢拿就拿了,而我不行,這個家裡的東西不屬於我,我必須得多付出一些什麼東西,才能換到我在這個家裡生活下去的資本。
我什麼都明白,就是難過,就是不甘心。
小時候街道查人口,三個孩子,算超生。家裡以前條件不好,交不起罰款。所以查人口的時候家裡只能留下一個孩子。我姐姐當時在外上學,我和我弟弟在家。那天,我爸抱住我弟把我推出來了家門,對我說你去鄰居家待會兒,然後就把我弟摟在了懷裡。他估計以為我還小吧,以為我什麼都不明白,可是我當時已經會難過了。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爸把大鐵門砰的一下鎖上了,我就被鎖在外面了。門口沒有一個人,我無處可去。
很有意思的是我與我爹的關係了。我媽說我爹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對我很好。而在我的記憶裡,他是脾氣很不好的典型的中國式父親,不愛說話。家裡從來都是冷冰冰的。我都不敢跟我爹單獨待在同一個屋子裡,他看見了我會讓我滾出去。我現在想想我也能理解我爹,三四十歲,上有老下有小家裡有好幾口子等著他往回拿錢,也挺不容易的。我要是他我脾氣也不好。再到後來我爺爺奶奶去世。家裡買了新房子,我上了高中,我姐姐出去工作,還養了一條小狗,家裡一點點好了起來,時間彷彿也撫平了過去的不堪。好像我爹的脾氣就一點點好了起來,到我高中的時候,我爹也不那麼冷漠了,對我很好,也漸漸會笑了。可他也好像老了。會在喝了酒以後抱著我哭讓我好好學習,說對不起我說我弟沒有希望讓我以後多幫幫他。會在我每回放假的時候穿越擁擠的人群拉起我的手帶我回家。會在我上大學的時候,開車去外地看我。
我以為一切都漸漸好起來的時候,我與弟弟能得到一樣的多的愛的時候,今天晚上他們的對話好像又把我打回了那個下午。我爹砰的一聲把我鎖在了門外。
也許不是女孩子長大了就沒有家,是我從來都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