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陛建議大家聽著伴奏看。

姥姥在世的時候，每天都會嘮叨姥爺幾句，雖然姥爺不會生氣也從不反駁。

姥姥去世的時候是84歲，那一年姥爺87。

老兩口在一起60多年，從來沒有見姥爺和姥姥發過一次脾氣。

可是姥姥剛走，姥爺那天都沒下地，就躺在炕上一個人抽菸。

抽完菸斗也往裡裝煙，就這麼地叼著。

頭朝裡，眼睛看著牆上的報紙，一句話也不說。

姥爺的這個行為，舅姥家的舅舅和姨姨們十分不滿，但是媽媽和三姨都在屋裡，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舅姥爺家的小舅舅沒管：大姑父，你不下來送我大姑最後一程啊。

小舅的姐姐拉著小舅往外走，小舅還在不停地說：我大姑和你一起一輩子，臨走你都不送送嗎？

小舅被拽了出去，媽媽對我說：你陪著你姥爺。

他們都出去了，只聽到啪的一聲。

記得你姥姥在世的時候，省吃儉用，從來沒有亂花一分錢。

姥姥唯一花錢的地方，就是買藥，什麼丸藥、止痛片、安乃近之類的，小時候媽媽一上山幹活累了，就去姥姥那裡要止痛片吃。

姥姥家快成了，媽媽專門的小診所了。

可是姥姥的衣服、鞋子，在我記憶中基本沒怎麼換過，只有過年時她的這幾個姑娘買幾件新衣服，但姥姥也只是他們在的時候才穿。

當天晚上就會脫下來，闆闆整整的摺好，放在小櫃子裡面，而且還是用一個方布包起來。

姥姥雖然總說姥爺：你上一邊去，看不上你。

但是家裡的活，姥姥從來不讓姥爺插手：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再我這礙手礙腳的。

姥爺愛吃辣椒，姥姥家的園子了快半園子的辣椒，姥姥每年都是在屋裡息秧，邊幹活邊說：這老東西就喜歡吃這麼玩意。

姥爺進屋，姥姥用手指著姥爺說：以後啊，你願意吃，你自己弄。

在我兒時的印象中，姥爺從來沒有讓誇過，姥爺幹什麼都是錯的。

姥爺家的錢也是在姥姥的手裡，從來也不怎麼給姥爺零花錢。

不過那個時候：

姥爺抽小菸斗，姥姥給姥爺做了一個煙口袋：你看你，煙讓你整的沫沫髒幾（哪哪都是的意思）。

姥爺給水缸挑水，把衣服弄髒了，姥姥抱怨著：你呀，你，乾點活就要工錢。

然後就讓姥爺把髒衣服和鞋子換下來：快點換下來，那能舒服嗎？傻乎乎的。

記得有一次，三姨夫從外地幹活回來，給了姥爺一個煙，姥姥看見了就說姥爺藏錢了。

要不是最後三姨出來說出了實情，姥爺估計晚上就得沒有飯吃。

姥姥快不行的時候，去給姥姥剪得手指甲，媽媽和三姨、大舅早就給姥爺穿上了壽衣。

姥姥有三個孫子，都沒有回來，只有我和三姨家的表哥在，表哥大我七歲，我也算姥姥最小的孫子了，雖然是外孫子，但是我從四歲就在姥姥家。

姥姥看著我流著淚：你是個好孩子。

我用手幫姥姥擦眼淚：姥姥，不哭。

等我為姥姥剪完指甲時：孩子，把你大舅他們都叫過來吧。

第二天剛擦黑的時候，姥姥走了。

事後所有人才關注姥爺，姥爺就在炕上躺著，也沒有下地。

大舅和媽媽還有三姨他們幾個人見姥爺這樣，實在是擔心，就說讓大舅帶姥爺去牡丹江。

三姨說：大哥，你帶爸去你們那邊吧，媽不在了，他一定看見啥都會想起媽的，那樣會更痛苦。

大舅說：好。

姥爺沒有說話，也沒有吱聲。

大舅說：爸，我媽臨走時說了，錢放在老位置了。

姥爺的眼淚嘩嘩流下來：俺哪也不去，就在這。

雖然姥爺最後還是和大舅去了他家，但是不到一年姥爺就去找姥姥了。

可能他們就前世的冤家吧，不打不愛、不吵不疼。

後來聽媽媽說：你姥姥的臨走的時候說：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個老東西，老大呀，一定給我弄一副大棺材，可以放心我們兩個的，要不啊到那邊他這樣的挨欺負。

愛就是在一起時，總說對方不好，但是又擔心、又放不下，即使是到任何地方都不想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