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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鷹的故事——

1.

有些男孩註定是哥,比如像我,有一個妹妹,有一個弟弟。母親在生完我1年後生了妹妹,生了妹妹一年後,誕生了她這一生最後的一個孩子,也就是我的弟弟。

在我記事前,我們的父親就不在了,要不我的回憶裡怎麼一直沒有他,我也沒有問,媽,爸爸呢?因為妹兒愛問,當哥的在一旁撿便宜聽著。我那看上去有些滑稽的弟弟,在妹兒問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一直看著我,當時他的嘴邊還吊著一片白菜,我用筷子幫他塞進嘴裡,他對我笑了笑,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我很納悶,為什麼我和妹從來不問媽,弟弟為什麼會這樣,他真的是個智障嗎?後來,我想了想,這就像你永遠不會指著天空問,這真的是天空嗎?看來這本來就是天空,我的弟弟就是一個十足的智障。我喜歡天空的蔚藍還有千奇百怪的白雲朵朵所以同樣討厭我的弟弟常常把菜叼在嘴邊看著我猜測我的心思。

我們的父親去了哪裡?看來這個問題不是很重要,他一定活得很失敗,因為母親從來沒有叫我們去找過他,也沒有說他死了,也沒有說,他是特務,所以~~~。母親只說,過好我們的生活就行了,問這麼多幹什麼,天下沒有爸爸的孩子多的是,要一個個找回來,才能活嗎?母親這話一次一次封殺我妹,沒幾次,我妹就不問了。待我長大點,腦髓也長了一些,想起這個問題時,我心裡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也許我們的父親是個大英雄,但是英雄背板了我們的母親成了負心漢,於是乎,母親一氣之下,捍衛著她作為女人的那點骨氣,叫我們陪著她,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這種想法也不是毫無根據,因為我常常夢見父親開著法拉利,去撞壞人,只可惜我沒有坐在父親旁邊,只是在遠遠的一旁看著,所以一直看不清他的臉,不過當壞人橫空飛起,血花四濺,腳手滿天飛的時候,我總聽見周圍傳來鼓掌的聲音,這雷鳴般的掌聲讓我很激動,我敢斷定他一定是個好人,而且長得也應該像一個好人。這種想法在我心中出現後給我帶來了更多的問題,如果當別人問起我父親幹什麼的時候,我要怎麼說開法拉利撞人,是合法的,去哪裡觀看,門票多少,壞人一般站在跑道上是被綁著,還是站著,一次要撞多少個?這些問題讓我很頭疼也越來越多,我開始變得惆悵甚至有點煩躁不安常常一個人在站在田邊緊鎖眉頭很久,想了想我決定放棄了,最後安慰自己說,算了吧,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我記得那天氣很差濛濛小雨陰鬱的天空。那年我7歲,我妹6歲,我那傻弟弟5歲,這天母親,遲遲沒有回來,傻弟弟餓了一直在叫,就像動物一樣,叫得我心煩,我和妹兒,就站在門口,時而看看遠方,時而看看彼此,露在外面的面板感受著小雨絲的滋潤,就在這樣的情景裡,不一會兒天空出現了一隻翱翔的老鷹,我和妹兒看了很久,因為老鷹遲遲沒有飛遠,就像有時空曠的天空,出現個黑塑膠袋,我一樣會看很久,只要它沒有飄遠。不知道有一天,它們會不會同時出現,那時我的想象力沒有任何阻礙,一個6歲孩子差不多都這樣吧,所以,我就在想,如果出現這一天,它門都在 並且哥兩越飛越近,就在接觸的那一剎那黑口袋不小心把老鷹套進去了,就像一個人用口袋套弄著你的頭一樣,眼前一片黑,老鷹墜落,墜地而死。

我問妹兒“你想吃老鷹肉嗎”

她答“不想”

這樣想象也不是毫無根據畢竟難得吃上一回肉,本想跑下去,把口袋撿起來,提著老鷹回家,交給母親任由她處置,可就在妹兒說不想的那一會兒,老鷹飛遠了,母親身影也出現在遠方,正向我們靠近,她回來了,只是手上沒提糧食,至少她也應該提點野菜什麼的,母親在村裡,不能幹重活,可是農村有什麼輕活,她只能每天出去幫別人帶孩子,留下我們自己成長,偉大的母親,想想如果她不讓我們自己成長,我們就要餓死。可是今天,她什麼都沒有提,我和妹妹就沉默的看著她走著,走著,後來實在看不下去,總覺得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回來,好可憐,就回到屋裡等她。

母親一進門,我傻弟弟叫得更大聲了,他活得痛快,我和妹就不敢叫,可是母親沒有管周圍的一切,收了幾件衣服,什麼都沒有帶,叫上我和妹妹,眼裡含著淚水,說了一句,走,我們搬家了。門一關上的時候,我和妹妹很想問問母親是不是忘記什麼了,特別是弟弟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們更加迫切的想告訴母親,可就在此刻,母親頭往門板上一磕,哭著說了一句,孩啊,死了就來找我,娘不怕。然後轉身,拉著我和妹妹的手,上路了。

路上的時候,我和妹妹害怕極了,雖然我沒有問過她,但我看她那樣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害怕,是因為弟弟的叫聲一直在我耳邊響起,母親真的不要他了?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又感到一絲竊喜,心想我以後不用照顧他拉屎了,再也不會給他擦屁股的時候,他又來一些,弄得我滿手都是,臭得要死。我回頭看了看我們的家,母親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她猶豫了,畢竟那是她的孩子,雖然6歲的我,並不能體會到一個母親丟下孩子的那種感受,但我知道。這樣做,的確不好,他會死,會被蟲爬,蚊子叮,屍體腐爛會生蛆。妹妹這時來了一句,媽,別哭。母親摸了摸她的臉,又看了看我,繼續前行。我心想妹妹居然沒有說,媽,還是帶上弟弟吧。不過我這樣胡亂猜測又算什麼,在我7歲那年,這個世界上最懂我心思的人就這樣離我而去,我什麼屁話都沒有說,母親摸我臉的時候,我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甚至都沒有安慰她說,我們會乖的這樣的話。

我們坐上了一部去往縣城的麵包車,一上車,母親就叫我們喊司機爸爸,我們楞了一會兒,這帶眼鏡的有點發胖的男人,見我們有些生疏,就客氣的來了一句,先上車,先上車。如果他再晚點說,母親一定敲我的頭,提醒我了。

母親坐在副駕駛,我和妹兒並排坐在後面,天色已晚,我們和母親走了好一段路,才上了這車,第一次坐在車裡向窗外看,感覺一切的事物都在過往著,心裡的那種新奇感說有多新奇就有多新奇。如果能吃飽再坐,那就太完美了,真的,我們好餓。後來想起,自從來到這個縣城,看了一些電視上廣告,說什麼孩子厭食請喝什麼,我就感到奇怪。

這個男人是我們的父親,我只能說,他一定不是我們的父親,即使我們沒有見過父親,但是第一眼的感覺,我們視線交融的時候,就已經註定我們不是親人,其實是那個時候不太明白這種感受,只覺得不自在。當然最重要就是,他的姓,和我們有天壤之別。而且在車上的時候,他什麼話也沒有說,你說他專心開車,還是他比較沉默,該不會感到慚愧說不出話吧。

到達了目的地,我們在這個新家的樓下的一家小餐館裡吃了飯,吃飯的時候,我和妹妹終於在母親的暗示下,叫了他爸爸,他說乖,我們就再添一碗飯,對他微笑。他叫我們,慢慢吃。那個時候,我嘴裡嚼著一片肥肉,我覺得他就是我們的父親,如假包換,如果有人說不是,我一定為了這碗飯豁出去了。不過吃飽了後,我們還是看他像個叔叔。

那天,我和妹妹的命運就這樣轉折了,弟弟的命運也似乎劃上了圓滿的句號,我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可是那天晚上,我們來到他的家,他就急急忙忙叫我們去睡覺,他肯定不會指著叫我們,像一個父親那樣說,去睡覺去。他只給母親說,叫孩子們睡了。好吧,我們就去睡吧。

白牆,水泥地,掛著的小黃燈泡,櫃子上的小電視。當我和妹妹在一間房子裡,躺在床上的時候,感受著周圍的這一切,心裡是那樣的幸福又陌生,我和她一直沒睡,直到聽到母親傳來的叫聲,現在想起那個時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在母親叫的時候,弟弟應該還活著,一個人不可能一天就會餓死,即使是個傻子也不可能,而我也在母親連續傳來叫聲的那一刻,性早熟。我的妹妹我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變化。那晚,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我靜靜地聽著,去幻想這聲音裡面的一切,那個時候我沒有看過A片,也不知道做愛,我頭腦空白一片,可是身體裡的細胞組織它們明白,只是我不知道它們在告訴我什麼,這是它們一貫作風直接給我感受,從不解釋,要明白要去破解,除了房子隔音差以外,青春時期我還得帶著這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成長, 所以生活還是得繼續,不是吃幾片肥肉就會好起來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在周圍完全安靜下來的時候,我聽見了弟弟的叫聲,我彷彿清醒的做著噩夢。

“哥,我腦門上有隻蟑螂在產卵,幫我拍下”

2.

這個男人姓門,單名牆,連起來讀,就是門牆的意思。這傢伙不容易,說起來也是一個勵志片,他小的時候家裡窮,但比我好,他是在縣城裡窮,我是在落後的農村裡窮,如果我是在田納西窮,俺就不會這樣比喻了,因為我可以抱著我唯一的吉他在田邊泡美女,看星星,美女被蚊子咬了,我還可以吐口水給她擦擦。

窮雖窮,至少他父母還有工作,什麼工作我不知道,至少供著他讀書,那個年代家裡只有一個孩子不容易,老來得子啊,一直懷不上,最後終於得了一個兒子,別人說就說吧,總比看著其他家七八個孩子到處跑,自己一個孩子都沒有強吧,乞求菩薩,那怕是女娃也給咱家來一個。

門牆很聽話,父親很暴力,母親很沉默,所以門牆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的父親和朋友喝酒,不說上一句,我家孩子,學習還行,但沒有你家孩子機靈啊。這樣客套的話就不舒服。小小門牆很明白背後的含義,因為這個機靈的孩子家爸前一句說的是,我那孩子,老子一天打三次,皮帶都抽斷了。每個人都會保護自己,門牆也不例外,讀好書是減少被打次數最好的辦法,兒子疼媽啊,單純的門牆那個時候,很希望媽媽也在讀書,最好是她的同桌,那樣他就不會被機靈的孩子欺負,畢竟大人在,都會收斂一點。兒子疼媽啊,當媽的更疼,說不定在一旁桌上架起鍋來,做點飯菜,給他們老師端去。

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門牆的人生就是這8個字,多的沒有,從外地讀完大學回到縣城,嘿,考上了公務員,暴力的爸接著就死了,母親不到一年也跟著去了,兩老算是看著孩子長大有了工作安息了,結婚生孩子沒看著,就帶著點遺憾離開吧,誰說是遺憾,兩老不是傻的,在去喝孟婆湯的路上,老頭還給老伴說,沒看到,就沒看到吧,總比看到結婚生孩子,而咱們孩子不是公務員要好的多吧。老伴一個勁點頭,是啊,是啊,這些都是遲早的事。

父母一走,門牆把這老房子一賣,再加上自己是公務員很快又得了一套房子,添傢俱門牆不急,急的是,添人啊,找個老婆,生孩子,這才重要,門牆條件好,老公公老婆婆很喜歡圍著他轉,我家女兒好什麼的,門牆就順理成章開始相親,找到一個長得乖巧的婆娘,取回家睡了不到一個月,他把人家打得不像樣子,俗話說的好,這叫,隨根。他和他父親一樣暴力起來,不過他父親是因為生活壓力,雖然起初是因為門牆遲遲不出現。但是門牆就不好說了,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些什麼,但是我猜想,一個男人有錢,有房,娶了一個乖巧婆娘打走了,十多年再也沒取,現在找了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過日子,不是那什麼出了問題,那還是什麼呢?當然還有寂寞,這在他抱怨這個世界對他不公平憤怒的時候,寂寞不知不覺就把他俘虜了,至於我母親那晚叫,我會永遠記住,特別是後來我長大了,我知道,這一切叫做生活。

母親這邊我真不想多說,常常想起,就含著淚,要不是為了我和妹兒讀書,換個環境,她會把弟弟那樣丟棄,隨便找個男人向我們詮釋什麼是愛情?所以我想母親和我一樣,總是帶著罪惡感生存著。

門牆還算是個好孩子,至於剛才我以上的判斷,那只是我的一面之詞,真正原因除了他自己誰知道,但他絕不是恩格斯那樣的人,這點我還是比較自信的。我看得出,他想虛擬一個家,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做飯的妻子,可以說沒有一個環節出錯,我們叫他爸爸這點沒錯,他給我們交學費也沒錯,母親給他做菜,晚上陪他睡覺,這也是不會錯的。可終究這畢竟是他自己虛擬的,雖然我們很聽話,母親做的飯也很香,但就因為這樣,當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的時候他總是在問自己值不值,所以就出現了他莫名其妙罵我們,打我們,打母親的事情。話說回來如果不值,那他就得寂寞,我想他會一直打下去,直到我長大打得贏他為止。

其實那個時候我和妹兒也不管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家,讀一年級的孩子,還在讀牛吃草這樣的小說,也許讀到李白的看月亮,就會去管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和妹兒的確沒有能力管。就像有一次,母親給他倒酒,不小心打倒酒杯,他火了,在我們面前上演暴力場面,嚇得我和妹兒全身一直顫抖著,好在他打完後,繼續吃飯,還罵了我們一句,吃啊,不吃,浪費錢啊。我們就猛吃。看,多好的孩子呀,至少他沒有把桌子踢翻,要不是我和妹兒就會餓肚子,又要夢見弟弟叫我們給他拍蟑螂什麼的。

那天,這個男人喝了很多酒,就是沒有踢翻桌子的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在我和妹妹做完作業,熄燈,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我們聽見他在外面發酒瘋,說著我們不明白的語言,蒙古語,他用蒙古語宣洩著。為什麼會這樣呢?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剛開始我還不知道這是蒙古語,是一次陪母親買菜,我問母親的,還記得那天陽光很好,我這樣問道,媽媽,爸爸說的是什麼語言。母親告訴我,蒙古語,他是蒙古人,後來跟著爸爸媽媽來這裡生活了。這個回答簡直妙極了,蒙古人當然會說蒙古語。對於這段蒙古的歷史,我本想多問,可想想沒什麼意思。

在他發酒瘋,我們聽著蒙古語的時候,妹妹突然問我,哥,我們長大了,還要睡在一起嗎?那年她讀5年級,我也是。這個問題一下刺中了我的心,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跟著她的問題走,反而覺得這個問題很有可能變成,當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那傻弟弟還在我旁邊留著口水看著我。是啊,想想這多危險,虛擬的家怎麼可能會有傻子呢,媽媽丟下弟弟,難道之前她沒有告訴這個男人,她有一個傻孩子,不是可愛的傻,是智障這樣的話嗎?不可能沒有,母親絕對求過這個傢伙。

我問妹兒,弟弟聽著呢,你希望他怎麼回答。

她說,我的意思是,我們長大了,比如我要換衣服你應該在哪裡?

妹妹這樣一問我就想,是啊,這傢伙為什麼不擴張一下,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媽的,他有這個能力的,為什麼甘於現狀,為什麼大把大把的錢拿去賭拿去請別人喝酒,也不帶我媽進城,買件吧衣服,看來我只能說,門牆墮落了,他墮落了。可是我們不能這樣甘於現狀。

我告訴妹妹,明天哥就去睡客廳。

妹妹說,為什麼不是現在呢。

我問她,什麼意思。

她說,你經常晚上偷偷手淫,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很害怕,你喘氣聲那麼大,每次動靜都很大,你真以為我睡著了嗎?

沒有嗎?我第一個反應就這樣問了,我找不到更好的言辭來面對在6年級時自己的親妹發現自己手淫的事情。沒有嗎?也是對她的一種抱歉吧,之後我也不知道她接受沒有,不過我下定決心,明天我得睡客廳,最後我求她說,妹,今天他在發酒瘋,我現在出去說不一定,會被他打,你看哥,明天出去好嗎?哥保證今天不做。

“那就這樣吧,先睡了”

“晚安”

這個夜,我帶著一種羞恥感睡去,同時感到無比的罪惡,在那些夜裡,夜光下,我向一隻飢渴的動物發著春,最後關頭,我會時不時努力去聞妹妹身上的味道,當最後那一洩後,我又會感到萬分後悔,我何嘗不想,在手淫後撫摸著她的頭髮告訴她,妹,哥對不起你,只是聞聞,沒想別的。

黏黏精液的味道,在黑暗裡散發,我莫名其妙的覺得,我怎麼就這樣強姦了我的母親和妹兒。這罪惡的小蝌蚪,我得用胃酸把你殺死,你來一次,我殺一次。

還是找衛生紙擦了吧。

3.

我和妹妹讀同一年級,一年級的小朋友喜歡問,為什麼大家都叫對方名字,你們要互稱,哥哥,妹妹。我說,我比她大一歲嘛,小朋友們一聽,恍然大悟說,原來如此。上了初中,小朋友成熟了不少,問題升級了,是這樣問的,既然你比她大一歲,為什麼都在讀初一。我說,因為我們讀一年級的時候就在一起,同學們一聽,這樣啊。到了高中,問題又升級了,你留過級嗎?我說,沒有。那個時候,早已到了帥哥美女的年代,大家更是成熟不少,在我回答沒有後,他們也不再問了。

讀書的時候,喜歡我妹妹的男生很多,當然特別是上初中後,那個時候我已經睡客廳了,我還記得妹兒向我傾訴後的第二天,我拉媽媽在一旁給她說,我以後睡客廳吧,我們都長大了不方便。母親是過來人,什麼不明白,就同意了,不過在她同意前,她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我就知道,她一定不知道,她的兒子已經會打飛機了。

爸爸很奇怪,在我睡客廳後,他喜歡晚上爬起來看電視,我六年級還沒長個子,三個連在一起的沙發,我躺平也只能睡兩個,所以他總是坐在最後一個沙發上拿著遙控板看晚間新聞什麼的,這影響我的睡眠,母親不知道怎麼給他說,我知道不說還好,說了,我又要回去讓妹妹害怕了,我也情願不說,什麼都不說,他看的時候一直抽菸,我就偷偷陪爸爸看著,順便吸著飄過來的二手香菸。可想而知,如果你有一個喜歡和你聊天,又喜歡給你說道理的父親,當他每次在你面前成熟的點燃一支菸時,你千萬不要對你以後吸菸不自信,很多人吸菸,一開始都感覺似曾相識,就像一個多年沒見的情人。要不怎麼,總有人愛寫,每當想起我死去父親時,我總會點燃一支香菸。看來這是真理,何來抒情。只是我的父親,不喜歡和我聊天,也不給我說大道理。他總是默默的坐在最後一張沙發上,一個勁地抽著煙,敬著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因為在我讀到初三的時候,我躺平的話三張沙發已經不夠睡了,所以我總是卷在三張沙發上睡覺,我這可愛的父親,依然時不時晚上爬起來,搬一張凳子連在最後一張沙發邊,沉默的坐著,不停地抽菸,現在甚至有時候不開電視,我想他一定是在提醒我,別打飛機,對身體不好。

說實話我不期望這個蒙古人改變什麼,他給了我們四面牆一個天花板,擋風遮雨還有飯吃,偶爾不開心,打打罵罵,也算過得去,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還在堅持,堅持讓自己的生活看起來,像一正常男人一樣嗎?後來想想,我們為什麼堅持,得到的答案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就想我也會回答老師,我的爸爸是個公務員。那些沒有爸爸的孩子,只能默著頭,說,我沒有爸爸,老師。這兩種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個的回答是,要像你爸爸學習。另一個就是,媽媽也不錯啊,小明別怎麼悲觀嘛。

有一次開家長會,門牆就來了,我和妹妹那會兒的成績還算不錯,回家的路上,這傢伙給我們買了點零食。後來,我才知道,老師請他去辦公室,以我們是好孩子,作為話題聊了起來,老師年輕漂亮,說話溫柔,門牆身強體壯,成熟穩重,兩人聊得很開心,一起去郊遊什麼的,我想以後是絕對的。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呢?其實我是推理出來的,那次家長會後,門牆常常來學校接我們老師出去,他不是有部小麵包車嗎?我經常上課的時候看見這部麵包車因為我坐的那個位置向視窗望去剛好可以看見學校大門口,他就把車停在那裡,老師笑嘻嘻的就上去了,這傢伙也不怕我同學看見,遲早他們會問我,我怎麼收場啊。不過還好,沒過幾天,門牆還是選擇回來了,喝得爛醉打我母親,之後那部麵包車再也沒有出現在學校門口了。我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感,這傢伙那下面到底還是出了問題。

門牆給了我快樂,一個我永遠都不想知道這快樂背後是什麼的快樂,好比放學我和妹妹走在路上,有時在沒有話題聊下去面對沉默的路時,想起的他那裡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比如我們老師看到了一個蘋果掉在那裡什麼的。我就會呵呵的一個人偷偷笑。妹妹問我,笑什麼。我覺得不能告訴她,這種快樂便又有一種昇華,我說,沒什麼,突然想起一個笑話,挺有意思的。

“說來聽聽”

“有個男孩在新婚前睡著了,第二天婚禮遲到了,新娘一氣之下不嫁了,這男孩當場昏倒,以後大家都叫他晚婚”

“誰說的,真傻瓜”妹妹問我。

“是啊,他以為我會笑呢”

“那你笑了嗎?”

“當然,我笑了,笑他是個傻瓜比弟弟還傻瓜”

妹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比弟弟還傻瓜的人,呵呵的笑了,說“不會吧。”

我說“真的,這傢伙說這個笑話的時候,剛好有隻蚊子停在他的額頭上,看上去太逗了。”

妹妹繼續樂著和我說“他沒有叫你幫他拍下”

我說“沒有,蚊子飛走後,他可能感覺額頭有點癢,抓了老半天,不一會兒起了一個包,還給我說,他被蚊子咬了。我說是啊,好大一個包。他說,沒關係,一會兒去買瓶花露水,擦擦就好了。我點頭表示預設,沒想到,他突然眼睛一亮對我說,嘿,我又想到一個笑話,你要聽嗎?”

妹妹問我,什麼笑話。我告訴她,他的那個包剛好在額頭中間,他先用大指頭的指甲殼往包上豎著按下去,包的中間起了一道印子,他的笑話是,你看我像不像包青天。

“你笑了嗎?哥”

“我笑翻了,我總感覺弟弟回來了,我想他正在試圖告訴我些什麼,沒有人能如此瞭解我,除了他。”

妹妹問“見你大笑,他的反應是什麼?”

我說“他啊,他肯定覺得他把我逗笑了,一樣樂著。”

妹妹問“難道他沒有看出來,你是在笑他傻嗎?”

我說“我是他的兄弟,他不會那樣看的。說真的,妹兒,最開心的應該是你啊”

妹妹問,為什麼?我告訴她,因為在我的敘述中,你等於在一旁目睹整個事件和這個悲劇,那裡面有我的快樂,和他的悲劇,不是嗎?

是什麼?這人是誰,我們讀同一個班,明天指我看看。

我只好說,其實我是編的。

根本沒有這個人,弟弟也死了。在舊貨市場買衣服,只有我和妹妹, 還有精打細算的母親,要點這個男人的錢不容易,更何況給我們買衣服。母親精打細算,是算著,買了必須還得剩錢買菜。我和妹妹沒有選擇的權利,好在那個時候我不太講究,有遮的就行,可是女生就不同了,母親用了15塊錢給我買了三件一模一樣的黑色T恤,很薄,料子很差,手感也不好,還算數量不錯,我挺高興。但妹妹,就死活不要15元三件的這種衣服,她求母親給她買一件白色,面上畫著很多星星的一件T恤,雖然一件但一樣是15元。母親覺得她不懂事,說都是穿,為什麼不要三件。那一分鐘,我內心深深的感到母親老了,不知道是不是當哥的緣故,我的感受總是很多,母親老了,她不在乎兒女穿得好不好看,只在乎穿破一件還有兩件。不過還好她始終是一個善良而苦命的母親,在妹妹哭泣的情況下,她還是說,你這個孩子真是,買吧買吧。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麼多星星原來是一面國旗,其實老妹買的那件T恤上面畫著一面美國國旗,50顆星星。不過沒過多久只有43顆了,因為她愛穿,所以總是要洗乾淨,洗得多,有7顆星星就被肥皂水融化了。

後來吃飯的時候,我有了個樂子就是當妹妹穿著這件衣服時,我會很小心地端著碗數著,常常數花眼,那個時候只掉了三顆星星,位置又很湊巧,兩個空白的地方,就在靠上方的位置上,像兩個眼睛,妹妹發育中那小小的胸部,剛好微微隆起在眼睛下面,就像一個寬鼻子大樹,最後一個空白在鼻子下面是嘴巴,這完全是一張人的臉,我看的入神,被母親用筷子敲了頭,接下來,老妹以為我在看他的胸部,好幾個星期沒有理我。其實我很想告訴她,叫她看看,這個人很像我們真正的父親,他樣子真是可愛慈祥。哎,我想她永遠都會相信她的哥哥在說屁話。當那些空白繼續被她填充,我想父親的面容就這樣永遠消失了。

這件事情發生在初三,再一次讓我和她開啟話匣子,是來自一封信,不是哥哥覺得不好開口,要寫一封信給妹妹,而是害羞的男孩知道她是我的妹妹,所以叫我給他們轉交信。我遞給她說,你的信。她問我,誰的。

二狗的,我說。

我看看,妹妹說完就在我面前拆開信看,由於她說我看看,我個人感覺這裡面有等待的意思,所以我就站在她面前,無所事事的樣子,像一個學生在等老師檢查作業。

看完了。不到一會兒,妹妹把信摺好裝回信封,對我說,還給他吧。我就沉默的收下信說好的。第二天我把信還給二狗,二狗也知道被拒絕了。

她就沒說什麼?二狗想不通這樣問我,我說,她說,看完了,其它沒多說。二狗睜大眼睛,就這樣。我回,嗯,就這樣,你寫的什麼啊。二狗把信遞給我,你自己看看吧。

看信前,我得說說二狗這個人,他的大哥叫大狗,沒讀書,在外面什麼都幹,一般愛看完鄭伊健和陳小春的猛龍過江,然後出去砍人。有一天,我出去給爸爸買烤鴨,離家有點遠,但我把車費剩下來好去進遊戲廳,畢竟只是有點遠,他下午才吃,我中午去買完全來得及。我繞了一條小路,走出來的時候,空氣清晰,道路兩邊是油菜田,開滿了金燦燦的油菜花,這時二狗和大狗,還有他們的兄弟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們提著血淋淋的刀,凱旋而歸。二狗這人熱情,他是我同桌,於是他就指著我,很熱情地給他哥他說,你看,那是我同學。大狗看了我一眼,我對他微笑。

二狗跑到我跟前,問我,你去哪裡。

我說,給我老爸,買烤鴨,你呢,這是幹什麼來著。

二狗用像剛相完親的語氣說,剛砍人回來,準備和兄弟們去吃東西。

我點了點頭,二狗指著大狗對我說,這是我哥,大狗。

我微笑,說,你好。

大狗說,好。

然後我們就各走各的了。

信:這個星期天,到學校後面的廢棄工廠。我是大狗,多的就不說了。

最後我想說的是,大狗和二狗不是親兄弟,他們幫派,叫天狗食月,所以~~~。

4.

你要去嗎?

一個當哥哥的開始鬱悶,是因為我不知道這句話在哪個時間段,問妹兒最好,好像什麼時候都能問,但話到嘴邊,總覺得不對勁,是什麼,糾結啊。

今天是星期六,母親自從來爸爸這裡生了第一場病,躺在床上休息,爸爸出去上班了,我好不容易落下一人拿著遙控板,妹妹進進出出的,她今天小便有點多,不知道她在她的那間屋幹什麼,我準備等她下一次出來,我再問她。

“哥”我聽見有人叫我,看著看著電視我居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幹什麼”

“我和我同學出去一會兒,你陪媽媽整菜,她生病了,你妹有事,當哥的擔當一點。”

“沒問題,你要去哪裡啊?”我問。

“出去,就這樣拜拜”

妹妹走後,我昏頭昏腦的責怪自己怎麼睡著了,弄了半天也沒問出來,這個時候母親起了,一切就像安排好的那樣,走我們去買菜。

在菜場買菜母親和別人砍價的時候,我琢磨著要不給媽媽說吧,妹兒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這一輩子都完蛋,還敢面對女人嗎?自己妹很有可能被強姦,我這個當哥的在幹什麼,我下定決心給母親說。

“媽,有個人叫大狗。”我說。

“大狗是誰?”我媽問得好。

“大狗是個壞小子經常在外面打架什麼的,他叫妹妹出去,我怕~~”我說道。

“叫你妹別去,敢去我打斷她的腿。”母親很快地說道,然後對著面前的大娘問,大白菜今天多少?

我鬱悶,母親沒有理解我的意思,她一定以為大狗是帶妹兒去飆車什麼的,也許我應該告訴她地點。

“不是媽,這個叫大狗的叫妹妹去學校後面的那個廢棄工廠,我不知道要幹什麼”

“什麼廢棄工廠?”母親問。

我說“上次開家長會,老師不是給你們說,為了孩子更好的環境,叫捐錢,說是把那個廢棄的工廠拆了,蓋一座圖書室嗎?”

“哦,媽的,你們老師又要喊捐錢啦?”

“不是捐錢,是妹妹可能要去哪裡,也許她害怕,也許她不敢反抗,畢竟大狗是個壞傢伙”

“叫她別去呀,這丫頭回頭我給她說”

“算了,還我回頭給她說吧”

“我說你這個當哥哥哥的,要是媽死了,你妹就得活生生拿給別人強姦嗎?”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弟弟死了,就剩下你們兩兄妹,你當哥的,媽還指望個啥,出人頭地不要求你,自己的妹妹要保護好吧。”母親說完,有些傷感。

我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突然變得和我預想的不一樣。但我深有體會,自己的妹妹有危險,我跑來給媽媽說什麼,難道叫親愛的母親去和大狗砍?我怎麼如此不孝,在買菜的途中,我一言不發,沉默中帶著羞愧憤怒著,母親的話激勵了我,也激發了我。

你要去嗎?我打算不問了,一開始是因為害怕擔當索性糾結,但現在我也不問了,是因為到那天我會全天跟著妹妹,要是他們亂來,我就上去和他們拼了。

事與願違。那天晚上我恰恰遇上了我人生的第一次失眠,因為睡覺前,我下定決心要好好睡個覺,養好精神,第二天好背水一戰,誰知躺下去5分鐘後,我總感覺第二天,我很有可能會死,大狗很有可能把我頭砍下來,拿進工廠里加工後變成一個足球賣出去換酒喝,簡直太恐怖了。天吶,我還沒有看過大海,雖然我相信她是藍色,天吶,我還沒坐過飛機,雖然我知道她不會丟下來,天吶,我還沒睡過女人,雖然我知道她那裡沒有。在無數個天吶後,我終於睡著了,妹妹出門的時候我還在睡。

妹妹回來的時候,我正蹲在廁所里拉屎,聽見她說,媽,爸,我回來啦。話音一落,我沉默的在昏黃的廁所燈光下看著今天我準備帶出去的西瓜刀,它生鏽了,一直立在廁所牆角邊,有的時候廁所堵了,父親會有它掏掏,今天我本來應該光榮地帶著它和妹妹一起回來,誰知道,妹妹一個人回來了,我有點不敢面對她,遲遲在廁所裡,這短時間,我一直盯著這把西瓜刀。誰知道呢?曾經切西瓜的刀,也可以用來掏廁所,它還差點去殺人。誰知道呢?我的妹妹如此平淡的回來,那是因為地震後的死寂。誰知道呢?當我從廁所裡走出來,母親打碎了一個碗,啪的一聲,嚇死我了,那個時候我手裡剛好握著我帶進去的衛生紙,我緊緊地握住它,誰知道呢?我居然沒有擦屁股。

吃飯的時候,母親問妹妹,今天跑哪裡去了。妹妹說,出去和同學玩玩到處走走。妹妹這一說,我感覺我的心被刀刺了一下,我拿碗的手開始有些顫抖。母親又發話,聽說你和一個叫大狗的男生鬼混。妹妹說,媽,你從什麼地方聽來的。這一下,那把刀從我心裡拔了出來。母親說,那麼小,別去談戀愛,搞好成績先。妹妹狡辯,媽,沒有,是不是哥哥說的。天吶,刀又刺了進去。母親說,你管她誰說的,總之這是警告。妹妹說,反正沒有。又拔了出來。爸爸問我,生病了。我說沒有。爸爸說,怎麼一直在冒冷汗。又刺。我說,沒事,我餓了。

妹妹又不和我說話了,這不是最糟的,母親悄悄跑來揹著妹兒跟我說,看好,你妹。我說,嗯。晚上睡覺的時候,父親爬起來看電視,我大口大口吸著飄來的煙,我難過極了,我感到一身的罪惡感,雖然我不能確定,妹妹到底有沒有被強姦,但我想八九不離十,可是為什麼她會如此平淡,睡覺前,她對我翻了一個白眼,她恨我,是因為我對母親說了大狗,還是在對我說,哥,你好樣的,今天妹妹的血飈得到處都是,好爽,感覺就像聽了一場搖滾樂下來,我是二胡,被樂隊拉了一下午,真爽。我不能確定,或者,她也許真的是去和同學到處走走,就像她說的那樣,沒什麼,就是出去走走。我不能確定,持續的心跳讓我窒息,不對,不持續就要死,是我難受的時候,總會感覺到持續的心跳,那樣會有種窒息的感覺。操,又睡不著。

弟弟你是最瞭解我的,你說,我是不是該死,我是不是一個人渣,只會幫你塞掉在嘴邊的白菜,只配給你擦屁股,只能讓你瞭解我嗎?弟弟你說啊,你這個傻瓜,瞭解人家,又從來什麼都不說,餓了會叫,想拉會哭,就是死活不願意給我說,你到底瞭解我什麼。我知道你在笑我,你嘴邊的白菜還流著你的口水。你就是在看我出醜,你就是想我們痛苦,妹妹被強姦,我只能蹲在廁所裡唸詩,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問過你,弟弟,你怎麼是傻瓜啊?是狗,也得帶走啊。你讓母親,三天兩頭被打,你是不是活過來了,你就是我們的父親,你在報復我們,你再也不必傻笑看著我,而是沉默的坐在我旁邊,看晚間新聞,餵我吃煙。

星期一我帶著隆重的黑眼圈,邊坐在班上聽英語老師說說英語,邊用中文思考著什麼,我想這是我為什麼學不好的英語的緣故。這是第一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二狗突然說,你妹,昨天,真是女中豪傑,難得啊。二狗的語氣不快不慢,聽上去就像我也在場似的,媽的,他就在我旁邊,手裡的鋼筆應該可以從他喉嚨裡,抽滿墨水,抽滿了我改自己卷子,畫上紅紅的一百分,次次一百分。這絕對是一次考上大學的機會又可以幫妹妹報仇,二狗又說,你知道嗎?你妹妹打人的樣子,太爺們了,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的。

“什麼”我驚訝的看著二狗,她打人?看來我只有驚訝了,就像流行歌裡面唱的那樣,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是啊,大狗把那些的傢伙,抓到廢棄的工廠裡,就是叫你妹去教育他們。”

“怎麼回事?那些傢伙?”我問。

“就是幾個草包,三兄弟,他們的田地和大狗家田地挨著,我經常去幫大狗做活路,我們幾個還經常在田坎邊抽菸曬太陽,聊的起勁了。”

“大狗家有田?”我問。

“是啊,大狗不住縣城,住在離這裡最近的一個鄉下,也不遠,一個摩托車就過去了,他常常來縣城玩而已,那三兄弟,也是他小弟”二狗很酷的說。

“然後呢?和我妹有什麼關係”我問。

“哦,你先聽我說嘛,是這樣的,大狗有次來縣城玩,那三兄弟欺負你妹,還說抓來給狗哥打炮,誰知道一抓來,大狗一人一嘴巴,然後騎著摩托車送你妹回家了”二狗說。

“大狗打他們了”我問。

“狗哥一直不錯,他有時帶著我們去縣城豬場裡面幫他叔叔殺豬,他叔叔喜歡我們,還送了我們幾把大刀,我們天狗幫有了傢伙,也在那天成立了”二狗說。

“然後他就把那些傢伙抓來,給我妹處置?”我問。

“是啊,他們做法太不男人,當時把你妹抓來的時候,你妹一定是掙扎過的,頭髮亂亂的,眼裡含著淚水,場面感人”二狗說道。

“然後我妹就打他們了”我問。

“是啊,這傢伙,哪裡都不打,只踢卵蛋,那幾個傢伙叫不出聲音,眼裡含著淚水,場面感人”二狗說。

“就這樣”我說。

“當然沒完,事情完了以後,大狗騎著摩托車帶你妹去兜風,因為大狗只有一部摩托車,其他兄弟就在後面跑,我是二狗跑最前面。狗哥照顧兄弟,開得慢,我們慢跑在後面喊著,嫂子,嫁給狗哥吧,你妹是個好女孩,還不好意思的說,你們真討厭,我們一聽更來勁,說實在的,那天真開心,雖然是別人的女人,但我感到了作為一個旁觀者的幸福”二狗說完,洋溢在幸福中。

我只輕輕嘆了一句“生活原來是這樣”

“還不止了,後來,我們在山坡上舉行了婚禮,什麼都沒有,狗哥和嫂子拜了天地,拜了我們,沒拜父母,就把事情辦了,對了,那天去大狗叔家吃的飯,他叔還說,侄媳婦懷孕的時候,想吃肉,叫大狗來殺就是。我一聽這話感到作為一個旁觀者的很溫柔,其他狗們也很有感觸,大家眼含淚水,場面感人”二狗說完叫了我一聲哥。

我說了一個“哦”楞了老半天。

“大狗也要喊你哥,你別吃驚”二狗見我沉默,這樣說。

我呵呵笑了一下,裡面有不敢當的意思。我問“二狗,大狗這人怎麼樣?”

二狗說“我狗哥沒話說,是個好人,他還說,如果他犧牲了,叫我們保護好嫂子”

我笑了一下,打鈴了,二狗一下就跑了出去,他煙癮大,每節課下,他都要急急忙忙去抽菸。看著他飛速離去的背影,我很有感觸,只是說不出為什麼。直到下午放學後,我偷偷摸摸地用打遊戲機的錢也就是老爸的烤鴨路費5塊錢,買了一包煙,和一個火機。再偷偷摸摸去了一個安靜的油菜花田邊選個好地坐下,我小心翼翼地開啟煙盒,抽出一支菸,當燃起,吸入肺腑的時候,我就知道,當我知道事實後,最需要的就是一支菸。二狗說得好,生活就是這樣。

5.

當我抽完煙後,我人生迎來了第一次淡定,我知道當瀟灑地彈掉菸蒂後,我要回家,我晚回家,母親要給我留菜,爸爸會不舒服,可是母親一定會留,爸爸乾脆不吃,妹妹在一旁愣著,餓著肚皮,本來我就惹她生氣了。

我開始奔跑起來,風和我迎面而過就像一位老戰友,那種感覺就像一隻自由鳥。我想自由是可以用尺子量出來的,自由也有生命,一個人不能永遠奔跑下去。我會累,但是累了躺在床上,又會感到自由。

妹妹沒有被強姦,那完全是我自己在強姦自己,弟弟也不是會打媽媽的孩子,他連白菜都吃不好,更不會去抽菸,所以他也不是我爸爸。

我們真正的父親,這個問題,看來真的不重要,妹妹上高一後,那件衣服上的星星只有為數不多的幾顆。

上高中後,門牆沒有打我母親了,除了我長高以外,還有就是因為大狗經常提豬肉來我們家看我們,還和門牆一起喝酒,聊社會,那天在飯桌上,我還第一次聽見,門牆說蒙古人打架的事情,當然大狗不知道,這不是我們真正的父親,不過沒關係,因為母親現在打碎碗,門牆會說,碎碎平安啦。真是個好傢伙。

家裡總算出了一個大學生,妹妹是幸福的,大狗和大學,我也會選擇大狗。

門牆給我這個大學生臨行前買了一部手機,呼呼,他老了,下面的問題也不再是問題,這個虛擬的家才會看起稍微有那麼一點真實,買手機的時候,他問我喜歡哪款。在那一秒鐘,我感覺到,門牆也許真的是我的父親,只是他沒有開法拉利撞壞人。

我騙了他們,提前兩天出了門,因為我想回去看看,那個落後的小山村我們的家,回去的路上,我四處觀望,看有沒有老鷹墜落,弟弟餓著了,叫了那麼久,我要回來給他煮碗老鷹湯,說不定他吃完會變成一隻黑天使。

這裡一點變化都沒有,我們的那個破房子,看上去更破了,站在門前,還想起母親關門的瞬間,也奇怪,這個房子居然沒有人來住,我一腳踢開門,媽的,我上當了,沒有人來住,那麼。操,弟弟還坐在椅子上,只是變成了白骨。

我害怕立馬關上門,和當年母親一樣,頭磕著門,眼裡含淚水,母親當年流淚的門前長出來了一顆雜草,現在我為它灌溉,但願妹妹別來,但願有人把這具白骨處理掉,但願挖土機早點開過來。

我哭啊,哭~~~~

這是很多年前發表的一篇作品

長江文藝2012年,第五期

原筆名:老非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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