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閨蜜鼕鼕,和她的二姐,還有哥哥不來往了。起因是剛剛過世不久的老父親,老父親享年90歲。
鼕鼕姊妹兄弟五人,上面兩個姐姐,一個哥哥,大姐和哥哥都在外地,二姐離異,經濟條件稍差些,多年來照顧老父親的義務,就落在了鼕鼕和小妹秋兒身上,另外還僱了一個保姆。老爺子自己有退休金,住在秋兒買的房子裡,和這兩個小女兒鼕鼕、秋兒離得很近,老爺子衣食無憂,頤養天年。
保姆今年65歲,對老爺子是盡心盡力,飲食起居,樣樣周到,這個老太太家住農村,鼕鼕叫她梁姨,乾淨利索,勤快,沉默寡言,她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在農村只有一個兒子和兒媳婦,兒媳婦脾氣不好,她出來打工做保姆主要是為了有一個安身之處,還能掙一份工資,所以在鼕鼕父親這裡一干就是十幾年。
鼕鼕父親退休前是一家事業單位的領導,年輕時工作嚴謹,生活上是一個很挑剔的人,對梁姨不滿意的時候就立刻表現在臉上,老太太察言觀色,最後連老爺子的一個眼神她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比如老爺子幾點看新聞,幾點喝水,她都事先把電視開啟,頻道調好,把茶沏好。
吃飯的順序是先喝一碗粥,然後是按照老爺子的飯量盛飯盛菜,最後遞上一塊熱乎的剝好皮的地瓜。
最近這兩年,老爺子自我感覺身體不太好,立下了遺囑,自己有存款58萬,因為當初梁姨買過冬冬父親的一個小面積樓房,花了八萬。老爺子要留給老太太八萬,為了感謝老太太這些年的細心照顧和包容。另外的50萬,老爺子想給兩個小女兒多一些,因為受到兩個小女兒的關心照顧更多一些,大姐沒說什麼,大哥和二姐有點不太高興了,鼕鼕和秋兒趕緊表態,讓老父親平均分。最後遺囑寫好了,把兄弟姐妹幾個都叫來,大家也都點頭同意。
(二)
就在最後這半年,經濟條件不好的二姐態度變了,她自己開的課後飯班,因為疫情的影響賠錢了。
在老父親病重的時候,二姐和大哥堅持讓老父親修改遺囑,把那八萬塊錢再分配給子女,老父親堅決不同意,出於孝順,出於情理,鼕鼕和秋兒站在了老父親一邊。
二姐為此和老父親吵了一架,鼕鼕難過極了,她覺得二姐對老父親如此不孝,是在造孽,氣憤的私下裡稱二姐是“二狗子”。她平時一身書卷氣,是從來不說髒話的。
老爺子和這個保姆的關係就是純粹的僱傭關係,這些事都是在老太太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錢和遺囑由兩個小女兒共同保管,導致二姐、大哥和兩個小妹妹產生了對立情緒。
按照大哥和二姐的推理,兩個妹妹完全可以把這八萬塊錢讓兄弟姐妹五人平分,或多或少的能幫助到二姐的生活。
老爺子的最後幾天是在醫院度過的,二姐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也不去醫院了,大哥對兩個妹妹也特別冷淡。
(三)
老爺子帶著些許遺憾離開了。
頭七過後,兄弟姐妹聚集在老爺子住過的屬於小妹妹秋兒的房子裡。大姐依舊沉默,二姐表情不太好,小妹秋兒累病了,臥病在床,沒來。大哥陰沉著臉:“我以前在北屋床底下放置兩個木盒子,裡面是我積攢的郵票還有古錢幣,怎麼就不見了呢?趕緊把梁姨找來,看看是不是她拿走了?”
鼕鼕接過話茬:“我幾乎每天都來,老爹病重後,這半年黑天白天我都住在這裡,我從來沒看見過什麼包裹。”兄弟姐妹聚集在廳裡,圍成了一圈,哥哥朝鼕鼕踢了一個塑膠凳子,鼕鼕躲開,沒有打著,臉上的表情非常的痛苦。傷心的說:“今天我本來想咱們兄弟姐妹把這個錢平分了,現在看分不了了,你先報警吧,把你的丟失的東西找到。順便我再說一句,我已經按照老爹的遺囑把那八萬塊錢給了梁姨,有老爹的文字材料和影片材料為證。”
鼕鼕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20年前老母親過世,她老人家的私房錢四萬,秋兒和我一分沒要,給大姐一萬,給二姐一萬,其餘的兩萬給大哥,是因為大姐買房子需要錢,二姐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大哥當時還沒成家娶媳婦需要錢,你們不會忘了吧?老父親這幾年身體狀況不好,除了梁姨,基本就是我和秋兒在身邊,大哥你雖然現在一直還單身,可是你忙啊,忙的過節都不能回來,老父親屍骨未寒,咱們都得摸著良心說話做事。”此時的鼕鼕淚流滿面,屋子裡一片沉寂。她說完轉身就走了。
幾天以後,大哥去了鼕鼕家,向妹妹賠禮道歉了。
鼕鼕不接受。
她向我說這件事時,她眼圈紅了,我心疼她,不知道說什麼。
鼕鼕,人品貴重的女子,她心裡頭如果有一絲的雜念,完全把這八萬塊錢可以給她的兄弟姐妹平分,或者拿出一部分給特別看重錢的二姐,我曾經為了息事寧人向她提過這個建議,她搖頭,堅決的說:“我怎麼可以違揹我老父親的遺願呢?那個錢是老父親的,我必須要完成老人家的承諾,我有什麼權利私下裡把這八萬塊錢分配給別人呢?”
(四)
馬上就要快過年了,我和鼕鼕姐通了電話,她雲淡風輕地說著生活的瑣事,“姐,你原諒他們吧,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給他們一個臺階,和他們和好吧!你是一個特別有胸懷,有格局的人,外人都能原諒,為什麼不原諒自己的哥哥姐姐呢?”
“嗯嗯,放心,我會處理好的。”她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