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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30

許多年前,我28歲的時候,

開過一個小酒吧。

最初的想法是賺點小錢,

不是說喝醉了的女人好上手嗎?

我開個酒吧,豈不就等於守株待兔?

然而早在我28歲的時候,

這個世界的女人們就已經很精很精了,

她們早已煉就了火眼金睛,

一眼就能看穿男人虛假繁榮之下的貧窮,

看穿你的經濟實力,

看穿你究竟能給她什麼。

我終於明白,

如果一個女人在你面前喝醉了,

那是她清醒的時候就已經願意在你面前醉。

酒,

只是給了她一個藉口罷了。

清醒的女人都不願在我面前醉,

於是她們也就真的沒在我的小酒吧裡喝醉。

於是我沒有豔遇。

不過,我倒是因為開小酒吧,

認識了幾個男性朋友,

其中,包括老李。

老李是一個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

正兒八經的北大生物系畢業,

我想,他應該是那種從小到大的學霸吧,

不然,考不上北大,

更何況北大生物系是名牌專業。

然而,他對生物研究毫無興趣,

自稱,在單位裡只是混吃等死。

他真正的興趣只有兩個:

研究易經、炒股。

研究易經已是多年舊愛,

他說他從北大讀書時已經開始了。

在北大那個燈火輝煌的圖書館裡,

別人看專業的書或時尚的書,

他都不看,看研究易經的書刊。

至於炒股,

則是最近2年才開始的新歡,

一旦開始,就如老房子著了火,

簡直不可收拾,

對炒股的狂熱,

甚至使他疏於對易經的研究了。

不過,他很快就把兩大愛好結合在一起,

用研究易經的成果來炒股。

如何結合起來呢?

是這樣的:

老李說,

易經博大精深,

非常複雜,

一般人也弄不明白,

所以,簡單化處理,

就是用八卦算命,

化繁為簡。

那麼,算命又如何與股市聯絡起來呢?

莫非還能給大盤算命不成?

這我可不信。

然而老李自有曲徑通幽的辦法,

他透過公開資料,

對上市公司的老總算命,

但凡能從公開資料檢視到精確年月日生辰的老總,

老李都給他們算一卦。

而後根據老總們的命格,

判斷該公司的前景。

例如,某上市公司老總,

生日是195X年,X月X日,

他給老總一算命,

如老總今年事業很旺,

說明老總的企業應該經營得不錯,

他就去買那家公司的股票。

此外他還透過算多家上市公司老總的命格,

去判斷股市大盤,

例如,很多個上市公司老總都在明年7月最旺,

則很可能明年7月就是股市的頂峰。

以上,就是他用易經來判斷股市的道理。

我第一次聽了他這番宏論時,

簡直被驚到了,

不是被這高超理論驚到,

而是驚訝於北大生物系學霸這種高智商的人,

怎麼竟會相信如此荒誕不經的東西。

我尊重易經,

但我認為易經和算命本身不可等同,

其次,我是無神論者,

我並不相信人的命是上天註定的,

我也不信命運是固化不變的,

而如果並非註定,也非固化的,

那麼算命本身就是無源之水:

並非先天註定,且不斷在改變的一個東西,

你如何去算?

其次,我認為那些上市公司老總的生辰,

公佈出來的未必是真的,

不說別人,就單說我自己身份證上的生日,

也並非我真正的生日。

但老李反駁說,

10個老總裡,

未必都是真實的生日,

但起碼總有6個生日是真實的,

畢竟生日沒必要作假,

又不像業績造假那麼有必要。

我們在這些方面分歧太大,

無法進一步交流下去,

於是,也就只好如每天股市裡賣股票和和買股票的股民,

一買一賣,擦肩而過,

各自心中暗暗評價對方倆字“傻X”。

人與人啊,真的是太難觀點相同了,

永遠是各自自以為是。

時間慢慢流淌,

後來我的小酒吧也沒開了,

老李也由豪氣萬丈的“次新股民”,

漸漸變成了老股民。

我們仍然偶爾有聯絡,

有一天,我們很久未見,

相見後都感嘆人生如夢似幻,

於是找了個街邊露天壩壩茶館,一起喝茶,

我問起他這幾年用易經炒股的勝率如何,

他說,四成左右吧。

我笑了笑,心想,

股市的勝率,多數人歷來就是四成吧,

研不研究易經,

也改變不了這個機率啊。

然而,只見老李放下茶杯,

眼神飄渺地看向遠方,

緩緩地,鄭重地說:

經過這麼幾年,

我終於相信一件事了。

什麼事?

我見他神色凝重,

不由得也慎重起來,

小心翼翼地問。

當年,

我給你說有6成上市公司老總公佈的是真的生日,

其實那時我內心是覺得起碼7成是真的,

我覺得吧,只要7成老總披露的是真話,

我就能有7成的勝算。

如今,過了這麼多年,

我終於相信,

只有不到4成的老總生日是真的……

那些老總啊,

他們都不愛說真話,

連生日這麼沒必要說謊的東西,

也不說真話,

那其他那些粉飾業績的東西,

恐怕更不見得是真了……

我聽了,

不知為啥,

竟然有了與老李相似的悲劇感。

太陽暖洋洋地照在喝露天壩壩茶的我和老李身上,

我們卻都感覺到一絲寒意。

我和老李默默地喝茶,

彼此不知道說什麼好,

又都覺得沒什麼可說,

沉默地又坐了三、五分鐘,

我們離開了露天茶館,

在路口分道揚鑣,

各自東西,

各自消散在茫茫的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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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也許當初多想想結果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