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從老家回來,閒聊中忍俊不禁地說:“你五叔又嫁人了。”我瞬間疑惑地問:“他一個男人怎麼嫁人,況且之前找的不是去年剛沒了嗎?”她不緊不慢地說:“他又上門了,對方也是個寡婦。”
聽話母親的話,不禁讓人感慨和唏噓不已,印象中五叔模糊的形象逐漸清晰起來。
說起五叔,也是個可憐人,命途多舛,快到古稀之年了,已是找的第三個媳婦了,其中兩個都是他上門,各種辛酸和不易,也許都印在他古銅色憨厚的臉上。
五叔不是我親叔叔,他和我們同村的,因為家離得近,和父親年齡差不多,兒時和成家後都玩得來,所以我們和他也比較親近。
記得我6歲那年,爸媽有事去外婆家,把我寄存在他家。那會他家住的只是一個偏房,最初用來燒火做飯的,但是他結婚後沒有新房,暫時就住進去。因為是偏房,所以對比正房就矮得多,光線也不足。
記得那是一個下雨天,我呆呆的坐在他家,快接近黃昏時分,他準備做飯,當時的五嬸卻要燒洋芋吃,就因為此二人爭吵了起來。感覺一瞬間,五嬸就在地上打滾撒潑,嘴裡罵罵咧咧的哭鬧起來:“一個麻洋芋都不讓我吃。”我一看嚇壞了,自己也開始抹淚,灰溜溜的跑回家。
這個五嬸總覺得自己嫁錯了,沒攀上高枝。從結婚起就一直和他天天鬧,終於在生下第二個孩子後,把倆孩子甩給爺爺奶奶和爸爸,跑城裡去了,具體幹什麼,不清楚。只是後來偶爾回來,穿得極其時髦,感覺和當時凋敝破敗的農村格格不入,五叔在他面前更矮了一截。
在後來,只知道城裡的五嬸見他們沒房住,給錢蓋了2間平方,當時村裡人都覺得她厚道,後面想想這應該是她作為離婚的補償罷了。
也就從這開始,五叔踏上了上門之路。
上門的是一個在鄉街子賣東西的寡婦,五叔人能吃苦耐勞,脾氣好,沒有不良嗜好,聽說倒是過了幾年安穩日子。可是隨著女方家裡的一雙娃娃慢慢長大,矛盾越來越突出。
先是長大的女娃娃和自己的母親吵架,並且藉著年輕氣盛不顧一切後果打了母親一巴掌,她母親想不通,一下跳進池塘裡淹死了。自己母親屍骨未寒,她馬上就來將五叔掃地出門。
當然,這些都是五叔來我家後得知的。只記得他當時臉上的表情像木頭刻一樣,歲月沒有因為命運對他的不公而優待他,無奈和痛從他蒼涼的聲音裡透出來。他木然的抽著煙,不知道該說什麼,這讓我想起了閏土見到迅哥後抽菸的神情。
多年不見,再次得知他的訊息,是來自於母親口中的“再嫁”!悠悠天地間,不知命運這雙無形大手是否會讓他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