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奶奶家的爐火燒得通紅。大人們正忙著包餃子,媽媽照例找了幾枚硬幣來,一個個包進去,孩子們則偷偷給藏了硬幣的餃子捏一個角做上了記號,然後眼瞪得提溜圓看著這些大肚的美食下鍋。要知道,那個時候,能吃到一枚硬幣真的能開心一整天。
吃完晚飯,大概七點多,到了我們最喜歡的一環。我是大姐,也是名副其實的孩子王,一人分兩盒摔鞭、一把“滿天星”,帶著弟弟、妹妹就往大街上跑。因為,這個時候,村子裡每家每戶都要開始放煙花了。“姐姐,你看,這邊,太好看了!”妹妹一邊拿著燃起的“滿天星”,一邊興奮地指著天上的一處煙花拉著我看。那煙花,五顏六色,有的在空中散成星點,有的像一樹的銀花,把黑黑的夜晚照得分外美麗。
等煙花散盡,我們也都齊齊回到了屋裡,開啟電視,把零食放到炕沿,就鑽了被窩,等著年度大戲春晚的開場。枕頭下,是奶奶早就放好了的壓歲錢。相聲小品是最受歡迎的節目,馮鞏的那句“我想死你們啦”總能讓我們捧腹大笑。往往我是最能熬夜的那一個,等到零點前主持人在倒計時等鐘聲響起,再看四周,眾人已都在睡夢中了。
早上六點,天還是黑黑的,大人輪番喊我們起床。因為貪戀被窩的溫暖,都磨蹭著不起。終於熬不過大人的高聲調,這才抓緊穿上早就準備好的新衣服跑到奶奶屋裡。一進屋,我帶著弟弟妹妹在地上鋪好的席子上跪下,磕一個響頭,齊聲喊道:“老奶奶,爺爺奶奶過年好!”伴隨著煙花的再次綻放,出去拜年的爸爸、叔叔也回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起了團圓飯,一陣陣的歡聲笑語,不僅溫暖了冬天,也永遠停留在了我們每個人的記憶裡。
又到一年春節,婆婆家剛剛安上了空調,孩子們再也不用縮在被窩裡,一個個迫不及待開啟新買的玩具玩了個不亦樂乎。公公婆婆正在廚房炸菜,有帶魚、丸子、藕盒子和酥肉,聞到香味的小饞貓溜到廚房對著人喵喵叫,扔給它一塊炸貨,小貓叼著便跑了出去。
我和嫂子正一邊看春晚一邊包餃子,老公跑進來,說:“孩子們,要放煙花啦,快來看!”我洗了洗手,牽著大寶抱著二寶躲在屋簷下看老公點菸花。
“煙花真好看!”寶貝說。“是啊,真好看。”我回到屋裡拿起手機發起影片通話,弟弟在外當兵,正在執行任務,不能接聽,二妹正帶著小妹在街上拿著燃起的“滿天星”看煙花,妹妹將手機攝像頭對著一處綻放的煙花跟我說:“姐姐,你看,那兒,太好看了,如果你在這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