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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有個叫吳峰的人,時任揚州司馬。他有個鄰居叫崔先森,祖祖輩輩都是富商,兩家人禮尚往來,感情深厚。

巧的是吳峰和崔先森的夫人同時懷了孕,後來崔先森生了個兒子,取名崔興旺;吳司馬生了個女兒,取名吳媛媛。

這兩個小娃娃還都在襁褓中的時候,崔家人就以一隻金鳳釵作為聘禮,與吳司馬定了娃娃親,倆家人共同承諾等兒女十八歲時就讓他們完婚。

三年後,崔家的生意越來越差,迫於生計,崔先森便帶著全家搬到了杭州謀生。

自從崔先森一搬走,崔家與吳家剛開始還偶爾有些書信往來,到後來直接斷了音信,一晃就是十五年。

吳媛媛自幼長在深閨,如今也已經十九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豔動人,來吳家提親的富家公子絡繹不絕。

吳司馬念及與崔先森訂婚約在先,便都一一回絕了。吳司馬的妻子看不下去了,便對吳司馬說:“崔家人這一去就是十五年,毫無音信,可能是忘記了婚約之事。女兒已經十九歲了,正值青春,大好芳華不能就這麼耽誤了啊,你還是替女兒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吳司馬覺得妻子說得很有道理,若是再墨守與崔家的婚約,恐怕女兒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吳司馬到女兒房間,語重心長地說道:“好女兒,不要再等那個崔興旺了,這十五年杳無音信,肯定是忘了當年的承諾。你也已經老大不小了,我為官多年,廣結善緣,也認識幾個優秀的小夥子,你就嫁過去吧。”

吳媛媛聽了父親的話,捂住耳朵,大喊:“我不聽,我不聽。”哭著跑了出去。

吳司馬十分疼愛吳媛媛,見女兒不願意嫁給他人,只好不再勉強她。

吳媛媛日夜思念未婚夫崔興旺,望穿秋水,不幸染上重病,臥床不起。

吳司馬請了幾十個大夫,都說吳媛媛得的是相思病,無藥可救。過了一月,吳媛媛就香消玉殞了。

吳司馬伕婦悲痛欲絕,痛哭不已,便把當年崔先森給他的定情信物金鳳釵插在吳媛媛的髮髻上,厚葬了女兒。

天意弄人,吳媛媛過世後的一個月,崔興旺就回來了。崔興旺剛到揚州便去吳司馬家中拜訪,想要見一見未婚妻。

吳司馬見崔興旺乾淨整潔,儀表堂堂,英俊瀟灑,不禁熱淚盈眶,抱著崔興旺痛哭起來。崔興旺很是疑惑,詢問這幾年發生的事。

吳司馬說:“小女吳媛媛真是紅顏薄命啊,因思念你成疾,不幸染病,已經過世一個月了。”

崔興旺聽到噩耗,如晴天霹靂一般,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丟了魂一樣。過了很久,再看崔興旺已是淚流滿面,說道:“是我對不起媛媛啊,辜負了她對我的一片痴情。”吳司馬又問崔興旺這幾年經歷的事。

崔興旺說:“父親帶著我們搬到了杭州,剛開始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後來父親做生意失敗,被好友騙光了家產。最終抑鬱而終,過了一年母親也過世了。等到守孝期滿,我便才不遠萬里趕了回來。”

吳司馬很同情崔興旺的遭遇,帶著他去祭拜了女兒的靈位。吳司馬痛哭流涕,對女兒說:“你的未婚夫回來了,你卻走了!”全家人也都失聲痛哭起來。

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吳司馬對崔興旺說:“如今,你的父母也已經去世了,你們先前居住的房子又離我家很遠,你既然來了,就在我家住下吧。我與你爹是摯友,他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你千萬別把自己當外人!”說完,他就讓小女兒吳靜靜給崔生搬行李,收拾了一件大房子讓崔興旺住下。

差不多半月後,恰巧趕上清明節,吳司馬一家都去祭拜吳媛媛,而崔生則留在家中看守。到黃昏的時候,全家才回來,天色都已經昏黑了,崔興旺老早就在門前迎候。

崔興旺看到有個東西從轎子上掉了下來,發出鏗然的響聲。等轎子過去後,崔興旺急忙拾了起來,發現原來是一隻金鳳釵。他本打算要還回去的,可是門都已經關了,進不去了。於是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點起蠟燭獨自坐著。

他長吁短嘆著,心想:自已與吳司馬已經非親非故,寄人籬下,決非長久之計,是時候離開了。

此時忽然聽到門外有人敲門。崔興旺問:“這麼晚了,是誰啊?”

不見任何迴應。一會兒,他又聽到了敲門聲,這樣反反覆覆好幾次。崔興旺開啟門一看,門外竟站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那女子急忙撩起裙子,走進屋裡。

崔興旺第一次見有姑娘這麼開放,驚愕不已。只見那女子低眉頷首,低聲細語地對崔興旺說:“你不認得我嗎?我是吳媛媛的妹妹吳靜靜啊。回家的時候我把金鳳釵扔到了轎子下,你撿到沒有?”說完就要拉著崔興旺上床睡覺。

崔興旺想著吳司馬對自己甚好,便婉言拒絕了她,並再三推辭說:“我萬萬不敢。”聽崔興旺如此說,那女子漲紅了臉發怒道:“我父親用對待子侄的禮節來對待你,還收留你在家中,可你卻深夜把我引誘到這裡,究竟想幹什麼呢?試想,我如果把這事告訴父親,把你告到官府,官府肯定饒不了你。”聽那女子這麼說,崔興旺害怕了,不得已只好順從了她。

就這樣,直到天快亮了,那女子才離開。而從那以後,每到傍晚她就來與崔興旺相會,到了早上又悄悄離開,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一天晚上,那女子對崔興旺說:“我倆每晚相會的事,時間久了難免會被人察覺。要是父母怪罪,我所作所為都是心甘情願的,但卻怕影響你的清名。與其這樣,我們還不如早作安排,咱們帶著些錢財私奔,這樣我們才能白頭偕老、比翼雙飛。”

崔興旺對她的計策很贊同,說:“你說的確實有道理,我堂堂七尺男兒,也不能一直寄人籬下。只是咱們要去哪裡呢?”

那女子說:“我自有去處,公子不用擔心。”

第二天夜裡五更時分,崔興旺便與那女子輕裝出門,來到一處深山之中。只見山中有間偌大的宅子,玉樓金閣、富麗堂皇。二人便住了下來,過起了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

就這樣過了一年年,二人每天早出晚歸,勤儉持家,日子過得幸福甜蜜。

那女子突然對崔興旺說:“我當初是害怕父母責難,所以才決定與你私奔,實在迫不得已。現在都差不多過去一年了,我想凡是作父母的對子女都是愛護的。如果我們現在回去,父母肯定因久別重逢不會再怪罪我們。更何況沒什麼必父母的養育之恩更值得報答的了,我們豈能如此不孝而離父母遠去呢。”

崔興旺聽了她說的話,感到十分慚愧,便同意與她回家。快到家時,那女子對崔興旺說:“我在外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今天突然和你一起回來,恐怕會招惹父母發怒。不如你先去打探一下,我外面等你訊息。”說罷,將金鳳釵交給崔興旺,讓他帶給父母。

崔興旺覺得有理,於是就獨自到了吳司馬家中。吳司馬聽說他回來了,喜出望外,出門迎接。十分愧疚地對崔興旺說:“之前是我們招待不周,才讓你離我們而去,真是老夫的罪過啊,希望你不要怪罪!”聽到這話,崔興旺不知所措,頓時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口裡還不停聲地說:“我真是該死啊!”

吳司馬疑惑不解地說:“你有什麼罪過呢?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呢?還希望你仔細說個明白。”

崔興旺這才站起身來解釋說:“先前我與吳靜靜相好,還帶著她私奔,潛藏在村莊裡,音信全無,雖說我們兩個感情深厚,但又怎麼敢忘記父母的恩德呢?今日我倆一起回來看望你們,希望你們能夠寬恕我們,成全我們,我還是你的女婿。”

吳防禦聽了崔興旺的話,更加詫異,說:“我女兒吳靜靜一直在家中從未離開啊,何來的與你相好私奔呢?”

崔興旺以為吳司馬之所以這樣說,是怕這件事情玷辱了門戶,於是便說:“吳靜靜正在外面等著我呢,不信可以與我一同去見她。”

吳司馬雖然不相信,但還是與崔興旺一同前去,可到了那裡卻沒有見到那女子的蹤影。崔興旺見那女子沒了蹤跡,便拿出金鳳釵給吳司馬看。

吳司馬看著金鳳釵,不禁老淚縱橫,哭著說:“這是我女兒吳媛媛的隨葬品,怎麼會到你手上呢?”

崔興旺詳細描述了那女子的音容笑貌,神情舉止,吳司馬驚愕地說:“那就是我女兒吳媛媛啊。”

第二天,崔興旺見了吳靜靜,覺得十分親切,與吳媛媛長得頗為相像。吳靜靜見了崔興旺笑著說:“姐姐朝思暮想的人果然氣度不凡,神采奕奕。”吳司馬也很樂意把小女兒嫁給崔興旺。

過了幾天,吳司馬精心挑選了一個吉日,為靜靜和崔興旺主持了婚事。而崔興旺為了報答與吳媛媛的情義,把金鳳釵拿到集市上賣了二十兩銀子,全部都用來買了香燭紙錢,送往瓊花觀,請道士設壇祈禱三天三夜。

不久,崔興旺又夢見興娘對他說:“承蒙郎君為我做的這些事,你我現如今雖然陰陽兩隔,但仍深深感謝。小妹慶娘個性溫順柔和,你千萬要好好待她。”崔興旺不禁驚哭而醒。

從此崔興旺與吳靜靜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吳司馬十分器重崔興旺,崔興旺也不負眾望,考中了狀元,官拜翰林。

改編自《剪燈新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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