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十多年前一個寒冷的早晨,43歲的單身漢老四在去妹妹家的路上,發現在一棵黃果樹下有嬰兒的啼哭聲。走過一看,一個人凍得嘴唇發紫的嬰兒發出微弱的哭聲,那嬰兒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似乎馬上就要凍死。這個男人一下子動了惻隱之心,背上孩子就去了妹妹家。這個單身漢就收養了這個女嬰,取名冬兒。
十二年後,冬兒的親生父母找來,說接冬兒回去住住,當親戚走動也好。當時老四已經無力扶養冬兒,這些年全靠妹妹的資助才挺過來。為此妹妹妹夫沒少爭吵,他也不想妹妹為難,於是答應了。冬兒走的那個晚上,他喝了酒,在妹妹家附近徘徊了一夜。我家和老四妹妹一個院子,我們院子的人都說老四這下傷心了,冬兒不會回來了。過了十一天,冬兒回來了。老四和妹妹抱著她大哭一場。後來從冬兒的敘述中,我們瞭解了事情的經過。為方便敘述,我使用第一人稱。
我來到我媽家,看到她家,青磚二層樓房,可是我家還是泥巴土牆,我很生氣。這條件是養不起我的樣子嗎?在那裡我排老三,老五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兒子,因為挑食長得跟猴子似的。家裡除了老大和老五都被送出去了,後來老四被他們找回來了。他們也想找回我,畢竟我十二歲了,再過三五年就能出去給他們掙錢了。我不叫他們,更煩他們叫我三妹兒,還煩那兩個小不點叫三姐。所以我得想辦法讓他們送我回去,並且不再打擾我的生活。晚上,我吃了肉,好久沒吃過了。所以沒什麼客氣的,一盤肉我都挑到我碗裡吃了。小猴子氣哭了,那個女人(媽媽)去安慰他。我看了一眼走開了。大姐叫我幫她洗碗。洗碗啊,好吧。趁她轉身抹桌子的功夫,我摔了四個碗。他們急忙衝過來問怎麼回事,我說我手滑了。那男的氣得想打我,女的說算了。然後他們去看電視了,我想看,但是忍住了,爬到床上睡了。迷迷糊糊中有人用溼帕子給我擦腳,翻身繼續睡。後來女人睡我旁邊,摸了摸我的臉,嘆了口氣。等她拉燈水下,把我摟進懷抱。那是母親的懷抱,我從未享受過。但是我如此憎恨這個懷抱,她不屬於我。我願意回去和我的爸爸一起住在破舊的屋子裡,我願意去撿破爛賣錢湊學費,我願意幫姑姑做事,我願意記著每一筆從姑姑那裡拿到錢 以後加倍還她,我願意把姑姑當媽媽…於是我一躍而起,大喊:著火了!救火啊!邊喊邊在床上跳,踩了弟弟妹妹和那個男的。弟弟妹妹哭起來,那個男的狠狠地瞪著我,在他還沒來得及罵我,我迅速跳到地上趁一腳灰,再迅速跳上床鑽進媽媽的被窩。一個小時後,我“噌”地坐起來,全部驚醒,媽媽問我怎麼了,我說要喝水。兩個小時後我要上廁所,半個小時後,我餓了……天終於亮了,他們起床幹活去,我抱著被子睡了。吃了早飯,我和他們一起去地裡,看到毛毛蟲,我跳起來,踩壞了麥苗。那個男的趕我回去,正好。
中午他們回家發現:雞蛋在剛下出來的時候被我喝了;缸裡的水抽滿了(電抽水),滿得不能再滿,一整個廚房都是水;米缸裡有水和沙,而水缸裡有鍋灰;床上有水,酸菜壇裡也是水,乾菜壇裡還是水……姐姐的新涼鞋被我剪成拖鞋,弟弟的褲子變成了開襠褲。姐姐的筆都斷了,弟弟的頭髮被我騙著剪了個感嘆號,媽媽的新衣服我擦了爺爺的煙油(煙桿裡面那個),爺爺的煙桿被我踩破了……那自稱我爸爸的男人,怒不可遏,拿著棍子要打我,我一下子就上了樓,從預留的洞裡(留著去房頂的洞)一下子又鑽到房頂。看著那個男的因為著急卡在洞裡的樣子,我好想笑。一邊罵他們神經病,生我不養我,現在又想要我,一邊把房頂的瓦片往下丟。
我媽一個勁兒說好話,我趁機提出回我自己家。終於回來了,姑姑把我抱在懷裡哭了,我知道他們都怕我不回來了。畢竟生母家條件還是要好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