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那年他三十二歲,正是年富力強,幾十裡山路,不在話下。春寒料峭,早上寒氣逼人,父親穿了棉襖,腰上紮了麻繩。下身的破棉褲補了又補,沒有褲子來遮擋這些補丁。
天還濛濛的,父親出發了,腳上穿的是過年時,母親做的單布鞋。凍腳,父親只好健步如飛。
崎嶇不平的山路,看著近,走起來甚是耐走,早上只吃了一碗剩飯,還沒走到地方 早就飢腸轆轆了。父親說,也就是下午,兩點多,他到了地方,一上午的急行軍,父親是又累又渴。好在一路順利,進村子一打聽,知道的人,給指了路,破敗的小院,門口站著一位瘦小枯乾的小老婆 ,破敗的院牆如同炮彈炸的,一條窄窄的過道,就是門口,小老婆,是個聾啞人,用手勢試意父親進院,兩扇木門,歪歪斜斜的,用手一推,要倒的架勢。
父親走進黑咕隆咚的屋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東屋,屋裡黑,又是用紙糊的窗戶,好一會,眼睛才適應。
炕上慢悠悠的坐起來一個人,這個人面色黑亮,倆眼睛彷彿放在坑裡,嘴邊稀疏的白鬍子,能看出來,年齡不小了,老頭招呼父親坐到炕上,用手勢比劃著,告訴老婆,去開櫃拿果子,其實就是以前人做的桃酥,中間加了層紅糖,在那時就是最好的點心了,老婆從櫃裡拿出兩包果子,用牛皮紙包著。
然後又倒了一碗開水,父親望著這些東西,沒有動,老頭說,你從遠道而來,我今天就等你了,吃吧!別客氣,就是給你準備的。
父親看道老人非常有誠意,就狼吞虎嚥的吃了兩包果子,喝了兩大碗水。看父親吃完,老頭,正了正色,才朗聲和父親說起來。
老頭說,家裡出事了吧!父親說是。老頭接著說,破財了,父親點頭,老頭就告訴了父親一句話,回家把菜窖囤上,就好了。父親半信半疑的看著老頭,老頭只是對父親笑笑,別不信我,咱倆有緣,今天的我,就是以後的你,你心地純厚,為人耿直,心地善良,剛正不阿。能善辯事非,更能造福一方,神鬼人均敬你。
這些話,說的父親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父親從破棉襖裡掏出了五塊錢,伸手放到老頭眼前,老頭忙回手放到父親手裡,別給錢,我不要你的錢,收起來。老頭,手握父親,你路遠,我不送你了,早點走吧!記住路上不管撿到什麼,都要帶在身邊,無論遇到什麼東西攔路,往死裡打,越打的狠,你越好。
老頭一條腿殘疾,一瘸一拐的送父親到了大門外,直到看不到父親的身影。父親後來回憶,老頭各子不高,身患殘疾,卻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讓父親倍感親切。此生父親只見過這老頭唯一的一次,備註,老頭有名有姓,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就用了老頭這個稱呼,謝罪了。
父親順著原路返回,走到半路,就撿到了一個長鞭子,以前農村有大馬車,就是幾頭馬合力拉的那種大車,因為馬多,趕車的把式,都有長鞭,鞭杆是用竹枝擰成的,鞭子,是用牛皮做的,鞭稍拴的也是細牛皮,抽到身上是道道見血。
父親手握長鞭,迎著落日,風塵僕僕的前進著,路過一個村莊,突然竄出來幾條大狗,土狗大,如牛犢,橫立路中,各個呲牙裂嘴,要吃人的樣子,父親一看躲不過了,掄起長鞭,使勁向狗抽過去,父親就用鞭子,和四五隻狗,打了起來。鞭子的威力不可小覷,一會狗們,都身上掛彩,叫聲一片,這時候狗主人從家裡出來了,看狗被打,不但沒惱,還招呼父親進屋喝水,父親進屋喝了一碗茶,休息一下,繼續趕路,半夜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