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

“欸，這是哪家的小孩子啊，怎麼被扔在這街頭上啊？″

“這孩子看著也怪可憐的，要不哪個人行行好，把他……”

“可是這年頭哪戶人家的日子過的不艱難？難道帶回他一個餓死全家嗎？”

“你怎麼說話呢？！”

人們圍著街邊小角議論紛紛，不少人看著蜷縮在街角的髒兮兮的孩子，眼裡露出嫌惡之色，也有人哀嘆著他的不幸，但始終沒有人上前。

那孩子一直把頭埋在手臂裡，身上只套著一件極不合身的、破破爛爛的衣服，裸露在外面的小臂，佈滿了青紫的痕跡，叫人不忍直視。他像是沒有聽到人們議論的聲音似的，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樣。

圍在周圍的人們在失了興致後漸漸散去，市集上叫賣聲漸起，熱鬧喧譁的一天這才剛剛開始。不知過了多久，那孩子終於抬起了頭，眼神幽暗，看著那片吵鬧的區域，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2.

南國丞相府，一個偏僻的院子。

“這個孩子是……”

“回小姐，今日管家上街時看見這個孩子，一時於心不忍，便把他偷偷帶回了府。”

“這樣啊……父親不知道這件事對嗎？”

“是的小姐，我來這裡是為了……”

“我知道了，你把這個孩子留在我這裡吧。父親不常來我這裡，他不會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的。”

“多謝小姐。小姐，今日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請慢用。”小廝如釋重負，快步離開了院子。

古月娜慢慢開啟籃子，看著裡面盛著的清湯白菜，還有少的可憐的肉，沒有任何意外，“又多了一張嘴了，這麼點東西……夠嗎？”她喃喃自語著，將碗碟一一放到了院裡的石桌上，想了想，招呼那個一進來就低著頭的孩子過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過來一起吃飯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慢吞吞挪了過來，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一塊玉牌，“玉牌？看不出來啊……我看看，麟？你的名字叫麟？”

孩子茫然地抬頭，無辜的黑眼睛直視著她，受不了這如同小狗般溼漉漉注視著他的眼睛，古月娜一頓，隨後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那姐姐以後叫你阿麟好不好啊？”

孩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古月娜鬆了口氣，對阿麟說道：“我這裡沒什麼好東西，不過可以保你一日三頓，但要真吃飽吃好是不可能的。跟著我會很辛苦，你能接受嗎？”阿麟依然沒有開口，依然是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古月娜對他異於常人的反應沒有感到奇怪，心裡懸著的那塊大石也緩緩落下。這樣也挺好的，她想著。阿麟看起來不是很聰明，但是沒關係，對她來說，身邊的人越不聰明越好。

“那，告訴姐姐，你識字嗎？”

阿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其實古月娜已經看懂了他的意思，就是想故意逗逗他。阿麟好像有些急了，嘶啞的喉嚨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你不會說話？”

阿麟看著古月娜充滿了笑意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她是在故意逗自己，氣呼呼地低下頭，又一聲不吭了。

“唉，這就生氣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要不，我教你認字吧？”

阿麟這次猶豫了很久，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不信任。

“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我以前可念過好幾年書的！我認識的字肯定比你認識的多！”

阿麟的嘴微微張開，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說著些什麼。

古月娜撇了撇嘴，“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教你識字。”

阿麟愣了一下，他分明記得自己沒有答應她。

“還不樂意了？別人讓我教我還不教呢，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麟徹底放棄了反抗，小雞啄米般地點著頭，默默埋頭吃飯。

古月娜也暗自懊惱著怎麼失口把話說了出去，不再說話。剩下的時間，他們都是在沉默中度過的。

當晚，一封密信被送到了一個人的手上

信裡只有一句話——

“注意南國丞相府古三小姐，古月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