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祖家在海興西常莊村,據我村有七八里的路程,從記事起,我就誤以為:長(常)莊可能是從那條深長的小巷而得名。
姥姥家住在巷子的北頭,兩邊是低矮,簡陋的土房。巷子裡住的都是我的姥姥,姥爺,舅舅,妗子。記憶裡他們生活的簡樸,相處的團結和睦。使得這條深長的小巷裡充滿著親情,同時也記載著我一段快樂的童年。
母親不會騎車,去姥姥家總是一手提著籃子,一手牽著我的手走著去。那年,姥姥得了腦血栓,癱瘓在炕上。兩個舅舅在外地工作,只有妗子在家,同時還要種地,唯一能幫妗子照顧姥姥的只有母親。所以那幾年母親大部分時間都領著我往返於常莊的路上。
母親怕我跑丟了,一路上總是緊緊抓住我的手。當時,最興奮的時刻莫過於走進那窄窄長長的小巷。一進小巷口,我便如脫韁的小馬駒,一口氣跑到巷子北頭。母親只顧和巷子裡的人們打招呼,相互攀談,所以走得很慢。而我這時早已跑到姥姥家門口,悄悄地開了門,學著小狗的樣子,慢慢爬進屋裡,突然像從地下冒出來似得大喊一聲,逗得那些姨啊,妗子們大笑不止。
舅舅怕姥姥寂寞,給她捎回很多連環畫,小人書等消遣時光,同時,也是我和表兄弟們積攢小人書的絕好機會。當時,整整的一櫃箱小人書成了我和表弟在夥伴們中間炫耀的資本。
姥爺是個笑話大王,一到晚上,我便召集巷子裡的小夥伴們來聽姥爺講笑話。當然姥姥也專注地聽,不時地跟著笑。老爺的笑話好像有一火車,講幾個晚上也不重複,可惜,我沒完整地學會幾個,因為,閃爍的小煤油燈總是最先把我帶入夢香,可朦朧中依稀聽到他們在笑,能感受到那種快樂的氣氛。
姥姥會吸菸,病後自己不方便捲了,只有靠母親卷好,點著再遞給她。起初因母親不會吸菸,點著煙後就不停的咳嗽。有一次母親問我:“我若以後學會了吸菸,老了自己點不動了,可怎麼辦吶?”我不加思索地說:
“娘,沒問題,我也會給你捲菸點菸的。“我隨意的一句話,卻使母親非常感動。
這天上午,母親給姥姥捲了滿滿一紙盒煙,
我估計下午我們又該回家了。那次,我問姥姥:“姥姥,你經常躺在炕上,是不是很寂寞啊”! 姥姥卻反問我:“有你們我能寂寞嗎!”
是啊,有這麼多親人的呵護,照顧,她又怎麼能感覺到孤獨與寂寞呢!
後來,姥姥,姥爺和妗子搬出了那深長的小巷到城裡去了,我便很少再去常莊,再後來,姥姥,姥爺相繼去世。幾十年過去了,母親也離開了我們,我更沒有機會去那深深的小巷了。
我懷念母親!懷念姥姥,姥爺!也懷念那深深小巷裡溫馨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