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故事>

1

天色陰沉沉,籠罩在頭頂上空的烏雲,彷彿一面巨大的網罩,壓得人喘不過氣。

夏安妮有些煩悶,從車窗裡探出頭往前看了看,那浩浩蕩蕩的車隊,已經堵在原地小半個鍾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前行。

對於一個剛上路的新手來說,這真是一場極大的考驗,她不安地搓了搓手,發現手心早已被緊張的汗水浸溼了。

紙巾被放在了副駕駛的座椅上,距離她有點遠。

她嘗試著伸手去拿,第一次沒有成功,第二次還差一點,第三次,眼看著就要觸碰到,身體卻突然失了重心,她直覺眼前一晃,然後耳邊就傳來了轟隆的一聲巨響。

糟糕,剛剛好像不小心碰到油門上去了……

還沒容她細想,車窗就被人用力敲響,她轉頭看去,一個長得人高馬大的男人正彎著腰將臉貼在車窗上怒視著她。

她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忙開啟車門下去道歉。

“大哥,對不起啊,真不是故意的……”

“你第一天開車啊?不知道掛停車檔?不知道熄火啊?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那男人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愛車,就對著夏安妮咆哮起來,他身材高大,幾乎只能看到夏安妮的頭頂,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那個一言不發的女孩,已經被他罵哭了起來。

夏安妮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狀況,她自小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17歲到國外留學,又有祖父祖母的陪伴,一切順風順水,在人情世故上,她簡直就是個白痴。

所以面對那個男人如此毫不留情的責備,她只能默默掉起了眼淚。

男人見她沉默,心底怒火更甚,於是彎下身來想要與她對視,卻正好撞進了那雙淚跡斑駁的眼,他明顯怔了怔,還未說出口的話被硬生生的哽在了喉頭。

“算了算了……活該我倒黴!”

短暫的沉默後,他終於還是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般,一臉挫敗地回到了自己車裡,夏安妮吸了吸鼻子,心想要不出點錢給人家修車吧,可堵塞的車隊已經開始緩緩向前移動,她也只好趕忙鑽回到了車裡。

大約一個小時後,一家名叫金貝子的餐廳的門口,她急急慌慌的腳步聲引來了不少人的回頭。

看看時間,距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刻鐘,她只好棄了淑女形象,踩著凌亂的步驟子一路狂奔。

據媽媽所說,今天的飯局,是為了給爺爺的一位世交好友接風洗塵,臨出發前,還特地在電話裡交代她,萬萬不要遲到,這下看來,不遲到是不可能了。

媽媽果然已經望眼欲穿地等在了門口,看到她一出現,忙一邊嘀嘀咕咕的責備,一邊將她往包間裡拖著走。

“安妮啊,快叫人!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季爺爺!”

包間裡,爺爺正在和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老者相談甚歡,聽到話音,那老者抬頭,眼底閃過一絲欣喜。

“這就是安妮吧,真是女大十八變啊!我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還是個拖著鼻涕泡泡的女娃娃呢!”

老者說話中音十足,笑聲也爽朗,安妮恭恭敬敬叫了聲爺爺好,這才將方才沒來得及的喘息深深的吐了出去。

“路上可是堵車了?”

“嗯,是有點堵。”

“也難怪,我家那個臭小子也正堵在路上呢!”

老者話剛完,安妮只覺得耳邊突然掠過一陣風聲,她微微側頭,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從她身邊“咻”的一下過去了。

“涼川,你這個臭小子,是你來的遲!”

老者雖是訓斥的語氣,可眼底並無半點責備,安妮好奇,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個高大的身影,直至他在自己對面落下座來。

那人也正好看見了她,突然的四目相對,空氣有一刻的凝固,接著,二人異口同聲:“怎麼是你?”

三位長輩聽聞此言也都詫異住,安妮媽媽開腔打破了僵局:

“看來咱們還真是多事了,還說要介紹他們兩個認識呢,原來孩子們是早就相識的……”

安妮本想抗議說自己並不認識他,卻被他一記凌厲的眼神甩過來封住了口,以至於整個用餐的過程中,她都不敢再抬頭多看她一眼。

飯後,季爺爺說想去過去的住處轉一轉,卻又突然想起有行李落在了機場。

“涼川啊,要不你跑一趟替我去取……哦對了,忘記你剛喝過酒,要不安妮,你陪他去?”

安妮自是不敢推辭,忙點頭應了下來,可季涼川臉色一沉,明顯不太接受。

“爺爺,我可以讓助手去幫您取。”

“臭小子,爺爺的事,你交給別人放心嗎?”

“那我叫代駕。”

“代什麼駕,我拖著這把老骨頭好不容易回國,你就這樣氣我?咳咳咳……”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

季爺爺突來的一陣乾咳叫季涼川瞬間沒了主意,他只好沉著臉走出包間,安妮一路小跑才跟上他的腳步。

“那個,你的車怎麼樣了?要不我賠你……”

“不用。”

“真是對不起……”

“你看路看路呀,不要看我!”

一路上,安妮沉默下來,季涼川卻時不時地驚叫起來重複著這句話,他189的大高個,坐在安妮的副駕駛裡,愣是縮成了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2

安妮準備去鄉下寫生。

這本來是她回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但媽媽提前給她報了駕照考試,所以就耽擱了。

如今的天氣已經褪去了夏天的炎熱,泛著濃濃的秋意,正是適合寫生的好時刻。

這日,歷經6個小時的車程,她終於抵達目的地,下車的時候,耳邊突然沒有了城市的喧囂,世界好像突然安靜下來。

她深深吸一口氣,張開雙手擁抱著自然,身後卻突然傳來砰的一聲。

回頭看去,卻是個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人有點狼狽,像是被人扔下車的,正在灰頭土臉地往起爬。

“要我、幫忙嗎?”

“麻煩你幫忙,離我遠一點就行……”

被沒收了手機和錢財的季涼川,咬牙切齒的說道,怒氣值顯然已經達到了極點。

雖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爺爺的安排,可他還是忍不住要對眼前這個看起來就人畜無害的女孩發火。

“你沒事跑到這種鬼地方寫什麼生?”

“啊?我?你……”

安妮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心裡只覺得委屈,怎麼自己來寫生,倒成了他眼裡的不是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季涼川,他本來是正在公司開會的,卻突然接到爺爺的電話要他過去一趟,他不敢耽擱馬不停蹄的去了,結果,就被繳了現金和手機,扔到這個點不拉屎的地方來了,還美其名曰,體驗生活!

他也只當爺爺是想鍛鍊一下自己,直到看到夏安妮那個丫頭的身影時,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頭目的不一般啊!看來他是想抱重孫了!

鄉下不比城裡,天一晚,黑夜就籠罩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季涼川雖態度僵硬,但也抵不過他身無分文的窘迫,只好跟在安妮身後,進了一家小旅社。

旅社破舊,燈光也渾濁,但衛生還算可以,房間裡能聞到陽光的味道。

可惜的是,就只有這一間房了,旅社的老闆娘說,家裡來來不少親戚,該住的都住滿了。

“那,我們住嗎?”

安妮糯糯的問了句,季涼川黑著臉點了點頭,彎身拎起她的行李就上樓了。

等安妮到房間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沙發上,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安妮走到他身邊時,腳步不由自主就慢了下來。

鬼使神差的,她將臉湊了過去,開始細細地觀察起他來,劍眉,高鼻,薄嘴唇,膚色也均勻,輪廓更是完美,完全符合男神氣質,就是,太兇了點。

得出這個結論,安妮癟了癟嘴,起身去洗漱,誰知她轉身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季涼川已經坐起來了。

“你、沒睡啊?”

“嗯。”

季涼川倒是沒提方才的事,安妮卻還是覺得尷尬,恨不得找個地洞將自己埋了。

“那個……”

二人又是異口同聲,空氣裡突然凝結出一絲異樣的氣氛,片刻後,季涼川又重新躺了下去。

安妮以為他這次是真要睡了,就關了燈悄悄爬上了床,一片寂靜後,黑夜裡再次傳來他沉悶的聲音:“明天要麼給我點錢,要麼跟我一起回去。”

他才不想把時間都浪費這種鬼地方,何況,還是跟一個乾乾癟癟的小丫頭。

可安妮卻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來一趟的……聽說,這裡的山頂有個湖,我一定要去的!”

“那你就給我點錢!我自己回去。”

“可是,我也沒帶現金……”

“……”

看來老爺子這次是算準了的,季涼川默默嘆息一聲,大概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第二天一清早,秋日的第一道陽光在安妮欣喜的笑臉上綻開,她本來只是悄悄的將窗簾拉開了一點縫隙,可是外面的景色實在太過於美好,她忍不住自己欣賞的慾望,也忘了身後還有一個睡意正濃得人。

隨著簾子的開啟,陽光傾灑入室,幾乎同一時刻,身後便傳來了季涼川的低吼。

“給我合上!”

“啊……哦哦哦!”

安妮一陣手忙腳亂,窗簾再次被合上,房間裡靜得很。

季涼川蒙上腦袋準備繼續睡覺,卻似乎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啜泣,他身體一僵,忙坐起身來,果然看到那個立在窗前的嬌小身影,正在一下一下抖動著自己的肩膀。

“你哭什麼?”

“……”

“不至於吧你,我又沒把你怎麼樣?”

“……”

“你再哭我可就不客氣了!”

“哇……”

安妮本來還十分努力的抑制著自己的哭聲,可是被他這麼冷著臉一兇,她心底的委屈就再也不受控制,只能隨著眼淚發洩出來。

她的哭聲細小卻尖銳,在這個萬物復甦的清晨,顯得格外明亮,季涼川心裡一慌,忙用自己的一隻大手去捂上了她的嘴。

“我真是敗給你了,乖乖乖,窗簾我給你拉來,不哭了行不行?”

雖然他的音調裡滿是掩藏不住的無奈,但到底還是軟了下來,安妮睜著一雙水霧朦朧的眼,終是點下了頭。

“諾,眼淚擦乾,可別讓人瞧見以為我欺負你。”

他用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絹,可她因為方才哭得有些猛,一時還沒緩過來,只能呆站著一個勁兒的抽泣,他索性低下頭去,一點一點將她臉上的淚痕擦乾。

他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鼻息不經意就打到了安妮的臉上,和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獨特男性氣息,瞬間就燒紅了安妮的臉頰。

季涼川一怔,心底的某處彷彿也被灼了一下。

3

迎著濃濃秋陽,安妮站在一處山腳下,抬頭看山巔。

“原來這座山這麼高啊!”

她有些發怵,但猶豫一陣後,還是毅然決然地邁開了腳步。

“我說你是不是來真的啊,山這麼高,你不怕有豺狼野豹什麼的?”

季涼川有些蔫噠噠的,本來他是打算在旅社矇頭睡覺的,但安妮的手機突然接到了他爺爺的電話。

那老頭居然命令他,不管安妮去哪兒,他都得跟著,否則,就別想著回去!所以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季先生,要是你不想去就回去吧,你放心吧我不會跟季爺爺告狀的。”

安妮的身影已經入了叢林,那裡頭陽光斑駁,灑在她臉上竟是格外的柔和,季涼川惡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但還是晃動著兩隻大長腿跟了上去。

這處山體確實高大,季涼川的擔心不無道理,但他們遇上的卻不是什麼豺狼虎豹,而是把自己給撞丟了……

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迷失方向無疑是最讓人感到絕望的事,季涼川走來走去還是在原來的地方,漸漸就沒什麼耐心了。

安妮雖早已是汗流浹背,但她的臉上卻並無憂色,還時不時回過頭來安慰季涼川。

“你放心吧,就算我們現在迷路,可是等晚上一到,星星都出來了,我們就可以順著北極星找到方向啦!”

“你累不累呀?要不我們歇一會兒?”

“要不,我給你弄點好吃的來吧,肚子填飽了,走路就不會那麼累了……”

她一直都是在自顧自的說著,也不在意季涼川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天黑之際,她找了些野果,又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塊蜂巢,然後騰出一塊空地,升起來一堆篝火。

季涼川有些意外,想不到嬌小玲瓏的她,竟然會爆發出這麼強的野外生存能力,作為一個堂堂六尺男兒,他瞬間覺得自愧不如。

吃了野果和蜂蜜,整個人這才有重新活過來的感覺,抬頭看看天,星宿早已佈滿。安妮似乎一點都不著急,還在抱著一塊蜂巢,小心翼翼地低頭擺弄著。

季涼川好奇,不由多看了一眼,發現她正從蜂巢裡,扯出一隻又肥又嫩的小白蟲子來,然後放進火裡,一臉期待地等著。

“季先生,這個有很豐富的蛋白質哦,你吃嗎?”

“我不、不吃,不吃……”

季涼川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舌頭彷彿被打了結,連話都說不清楚,後來大概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又故作鎮定假裝看星空去了。

天剛露白的時候,枝頭的鳥開始活動,嘰嘰喳喳的叫聲驚醒了二人。

季涼川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的身上正披著一件女士外套,不用說都知道是安妮的。

“你衣服給我自己不會冷嗎?”

“我離火堆近不會冷的,讓你靠過來一點你又不願意……”

“不冷也會有寒氣,你腦子短路嗎?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拿去穿上!”

“哦!”

安妮穿好衣服,二人繼續趕路,差不多朝陽初升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到了山頂,尋到了那片隱在山頂的湖泊。

安妮微微有些喘,可是當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頓時又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那一湖的平靜。

她熟練地拿出畫板,開始對著遠方描繪勾勒,此刻的她,眼底平靜,彷彿無一物能將她干擾,季涼川就坐在一邊靜靜地看她,不知不覺竟也忘記了時間。

4

從鄉下回去,安妮回了趟英國,為了探望導師,也順便將那副山頂湖泊圖帶給老師評價。季涼川也忙於公司事務,二人再無交集。

季爺爺有些恨鐵不成鋼,日日對他進行言語上的洗腦,頗有威逼利誘之舉。

“涼川啊涼川,安妮可是心中唯一的孫媳婦人選,除了她,我可不認別人啊……”

“不如你去英國找她吧,別說什麼有感情沒感情的話,想當初我跟你奶奶結婚時,連面都沒見過吶,不也一樣順順利利幾十年,我說你啊……”

季涼川覺得腦子生疼,像被唸了緊箍咒一樣,趁著老爺子不注意,他便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畫展上,與朋友盧超寒暄一陣,無意看到有許多人頭攢動,都在圍著一幅畫看,盧超說:“那可是他的鎮館之寶,好不容易才從一個小師妹手上借來的。”

季涼川半信半疑,一個小師妹?功底再好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可當他的餘光掃到那副畫時,他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幅隱在天地間,平靜如月光的山水湖泊圖,湖很平常,意境卻悠遠,只一眼,便讓人覺得彷彿身臨其中。

季涼川不自覺看呆過去,全然沒發現那湖泊裡,還有自己的影子。

“你看,湖泊中還有倒影。”

盧超忍不住在一邊提醒,他仔細一看,才發現確實如此。

突然想起,那日同安妮一起上山頂時,他也是那般半坐著,用一隻手支撐著身體,只是當時,他所有的目光似乎都在她身上,所以才沒注意到她畫裡的內容,和眼前的風景。

“畫這畫的人呢?”

“怎麼?想我介紹給你認識?”

“認識你個頭啊,她是我未婚妻。”

“她是我未婚妻”表面不滿娃娃親婚約的男神當眾宣示主權

不知為何,他嘴裡突然吐出這樣一句話,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盧超一幅驚喜面孔,忙問他是哪一天悄摸兒的就把這等大事給辦了,也不說請客吃飯什麼的。

季涼川想都沒想來了句:“在孃胎裡就訂好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安妮正好出現,就在他身後不遠的拐角處,她聽聞臉色一頓,忙要撤回腳步,可是盧超已經發現了她。

“小師妹?來的正好,正說到你呢,我說你也是,這麼大的喜事也不告訴我……”

盧超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上前拉她,季涼川眼色一沉,忙走到他前面將二人隔開了距離。

“師兄,我來還你ipad,那個,我先走……”

安妮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她就是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全亂了節奏,彷彿下一刻就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

誰知季涼川根本就不給她逃跑的機會,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稍微有些用力,安妮小巧的身子直接朝他飛撲而來,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胸口。

一縷飛揚的髮絲從他鼻尖輕輕滑了過去,有淡淡的果香傳來,他忍不住暗暗輕嗅,可那抹香味已經消失在了空氣裡。

“季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安妮在他懷裡仰起臉來,一雙清澈的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喉頭滾動,身體傳來一陣燥熱,灼得他異常煩悶。

“回來也不說一聲,爺爺那邊天天追著我問,有你這麼不懂事的嗎?”

“我,我也是今天上午才到……我打算晚點就去看望季爺爺的。”

“知道就好!”

季涼川扔下一句,也扔下了安妮的手,轉身離開了畫展,盧超和安妮相視對望一眼,心裡各自揣測著自己的心事。

從畫展離開後,季涼川的心就更亂了,他有些懊惱,不知道方才為何會說出她是自己未婚妻的話。

他承認,在看到那副畫裡自己的身影時,他是有些得意的,可這總不能說明,就是她對自己暗藏心思了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她真對自己有什麼想法,那也該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自己身邊從來不缺乏追求者,可他為什麼偏偏口不擇言就承認了自己與她定有娃娃親的事兒呢!真是……

5

因為這事兒,季涼川好幾天都輾轉不能眠,他每每只要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會浮現出她的影子來,呆呆的,傻傻的,糯糯的,軟萌萌的……

那日接到盧超的電話,說正在給安妮舉行歡送會,問他為什麼沒到場,季涼川愣了愣問:“她要去哪兒?”

“去鄉下支教啊!她說要去教孩子們畫畫……”

盧超話沒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手頭上的工作也被放到了一邊,急匆匆地就走了。

等他找到安妮時,派對已經接近了尾聲,她看著那個滿臉坨紅正與幾人說笑的她時,頓時覺得心裡的火都要燒到嗓子眼兒了。

“跟我回去!”

他沉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邊上的幾人識趣地離開,可她卻仿若未聞,自顧端著酒杯往嘴裡送。

“你喝多了。”

“誰說的,我酒量好著呢!”

安妮藉著幾分酒意,大著膽子直視他的雙眼,還挑釁一般地抬高了自己的胸脯。可下一秒,她就被季涼川一把給扛上了肩,她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驕傲,隨著她一路的抱怨,也都瞬間化為了零。

半小時後,季涼川的別墅裡。

安妮感覺有些渴,迷迷糊糊坐起來找水喝,卻發現眼前是一片陌生景象。

“你這是把我帶到哪裡了?”

“床上。”

“啊?你個臭流氓……我打死你……”

憑藉著自己最後一點的意識,安妮將軟綿綿的拳頭落在了季涼川身上,季涼川一動不動,嘴角甚至還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終於她打累了,長長的呼了口酒氣,就朝著他倒了下來,季涼川心想,終於能消停一會兒了,可不曾想,她的雙手依然不老實,居然鑽進了自己的衣服裡,胡亂的摸索起來。

他很努力的嘗試著忍耐,但那一下一下的猶如貓爪子的柔軟,真的讓他無法抗拒,終於他低吼一句,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第二日一早,安妮在睡夢中被一陣陣香氣喚醒,睡眼朦朧中,她順著香氣尋去,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著。

“季先生?”

她輕輕叫了一聲,但他沒有回頭,只悶悶的說道:

“刷牙去,馬上開飯。”

“哦,好!”

衛生間裡有擠好的牙膏,嶄新的毛巾,她眯著眼享受這種待遇,心裡又一邊回想著昨晚的情景,但就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季先生,昨晚我沒有做什麼過份的事吧?”

早餐桌上,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結果季涼川剛喝進嘴裡的一口奶就噴了出來。

“沒有,沒有!”

拜託,明明過份的是他好吧!

“你那個鄉下支教的事已經取消了。”

他正了正神色後說道,安妮一聽,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為什麼啊?那些孩子們很可憐的,他們需要我!”

“他們需要的是資源,裝置,老師,而不是你。”

“你瞎說……”

“如果你答應不去支教,我可以以個人名義向學校捐款五百萬,另外聘請一個專業教師團隊過去。”

“真,真的?”

“我說話自然不假,前提是你得先答應!”

這樣優厚的條件,安妮自然是沒有理由拒絕,所以當下就應了下來,季涼川也說到做到,很快就將捐款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安妮生日這天,天空很合適宜地揚了一場小雪,冬日不知不覺就來了。

派對地址是在一家名叫喵喵繪畫館內,這樣別出心裁,她還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所以就滿載著好奇心去了。

然而這並不是什麼生日派對,看起來卻更像是繪畫館的開業典禮,安妮有些不解,卻有人將一把剪刀遞到了她的手上。

“這麼濃重的剪彩儀式,還是交給館主大人你來吧!”

說話的是師哥盧超,他此時正笑的一臉神秘,安妮擰著眉頭問:“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你的未婚夫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未婚夫?”

她的腦子裡快速閃過一個人影,心裡頓時也慌了起來,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她連逃都不能。

說話間,季涼川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她糯糯的剛要開口叫季先生,卻被他一個冷眼掃了回去。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了,你還要叫我季先生嗎?”

“那,那我叫什麼?”

“叫爸爸……”

這話是季涼川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悄悄說的,他看她有些緊張,所以想要開句玩笑讓她放鬆一下。

結果安妮聽了就惱怒地要去打他,二人一進一退之間,在別人眼裡就成了一幅打情罵俏的模樣。

典禮到底還是順利地完成了,事後安妮特地跑來跟季涼川說了一堆感謝的話,可季涼川並沒告訴她,這只是他想要留住她的方式罷了,他知道她熱愛繪畫,也一直想要做老師教孩子們學畫,所以她才選擇去支教。

但他是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那麼偏遠的地方一個人單打獨鬥的,於是,這個繪畫館便成了她生日禮物的藉口悄悄誕生了。

那天安妮悄悄的問他,為什麼要叫喵喵繪畫館呢?季涼川想都沒想就說:“因為我覺得你挺像一隻小貓咪的,所以就這麼叫了。”

安妮乖巧的點了點頭,卻忍不住在心裡抗議,你還像一隻大狼狗呢!腹黑護食發脾氣會嗷嗷叫的那種!

6

繪畫館開業後,安妮一天天的忙碌了起來,幾乎每天都要很晚才能回家。

辛苦是有點,但她卻很享受這樣的充實,只是季涼川倒有些不樂意了。

“你現在倒是連正眼都不看我了是麼?”

他將身體斜靠在門框上,一臉幽怨地看她,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第幾次被她視若無睹晾在一邊了。

安妮從忙碌中抬頭,滿含歉意地對他笑了笑。

“你先等我會兒啊,這裡還有幾個孩子的資料,我整理好了就來。”

“不行,現在立刻馬上,到我這邊來。”

於是安妮就乖巧的放下手中的事,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去。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二人之間似乎有了一種默契,他想要日日見她,她也不再一味地逃避,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時刻甜蜜著。

季涼川也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個時刻,就防不勝防地被這個乾癟的小丫頭牽扯住了每一根神經。

他感覺自己有些不可理喻,眼裡心裡腦子裡,哪哪兒都是她的身影。

元旦節後,很快就迎來了孩子們的假期,安妮難得輕鬆了一點,卻在這日接到了一個來自巴黎的電話。

她匆匆忙忙動身,忘了將自己的行程告訴家人,結果,剛到機場她就被人截了道。

“你準備去哪兒?”

被忽略了存在的季涼川滿臉黑線,有種恨不得將她揉碎了捏在手心裡的感覺,安妮吐了吐舌,伸手在他眉頭輕輕撫摸起來。

“你不要老是這樣皺眉,會變老的。”

“老了你是不是幾天嫌棄我了?”

呸,明明是在說她不告而別的事,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她帶偏了過去。

“快說,你準備去哪裡,是不是養了只小白臉在國外?”

“什麼呀,我只是去看望我的老師,他生病了。”

“男的女的?”

“男的啊!”

“多大?”

“63……”

安妮無力再說,可季涼川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然後轉身去買了跟她同一航班的機票。

從飛機上下來時,巴黎正值夜幕,安妮一路走著一路張望,似乎在等待什麼人。

終於,她眼神一亮,季涼川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她朝著一個男人飛奔而去,然後與他相擁在一起。

看著眼前的畫面,季涼川直覺腦子要炸,雙腿也不再受控制,三步並兩步就到了她跟前,一把將她拽回到自己懷裡。

“小白臉沒有,倒是有個老白臉是吧?”

他用力將安妮鉗制在自己胸口,咬牙切齒的說道,下一刻,安妮一個巴掌就印到了他的臉上。

“季涼川,這是我爸!”

“爸……爸?你怎麼不早說?”

“你一路上都矇頭睡覺,我跟誰說?”

“明明是你先閉上眼睛的好麼?我還不是怕影響你,才假裝睡覺……”

話說道一半,季涼川突然覺得這樣跟一個女孩子在公開場合說這些,未免顯得自己太小氣了些,所以立刻就住了口,轉而收起臉上的情緒,嚴肅的對著安妮爸爸深深的鞠了一躬。

“伯父,實在抱歉,我……”

“沒事沒事,你就是涼川是吧,我已經聽季叔提起過你了,看樣子,你在跟安妮交往?”

“是的,沒錯。”

“也好,看來,你們這娃娃親還是能做數的,安妮嫁到你家,我也放心!”

“爸……誰說我要嫁給他了……”

安妮不禁在一邊抗議起來,季涼川趁著父女二人說話的空檔,長長的鬆了口氣。

從機場出來,安妮先去了老師家裡,隨後才跟著兩個大男人一起去吃飯。

巴黎的冬天有些冷,也不知是不是受涼的緣故,她突然覺得小腹有些不適。

一開始她並未在意,畢竟女孩子,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狀況,可後來,肚子越來越疼,她不得已趴到桌上後就再也直不起身了。

季涼川看她瞬間蒼白的臉色,頓時心慌不已,忙將她送進了醫院,當晚,醫生給她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最後,將一張檢查單丟到了他面前。

季涼川拿起單子一看,心裡好像突然就沉入了潭底,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子宮肌瘤,建議切除……

這個結果,他並沒有告訴安妮還有她的父親,只是一再堅持要回國治療。

然後回國的第二天,他便將安妮帶到了民政局,在她毫無準備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敲下了兩本結婚證。

“怎麼能這麼突然啊?”

看著手裡那個鮮紅的小本本,安妮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難以接受,她就這麼輕易地把自己嫁出去了?

季涼川也來不及多做解釋,只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又帶她去了醫院,結果,醫院給出的單子居然是她懷孕了!

看著手裡的兩張截然不同的檢查單,季涼川感覺心裡彷彿是冰火相交融,只叫他欲哭無淚,叫苦不迭。

恰好這時,有電話打了進來,他接起來一聽,是安妮爸爸。

“涼川啊,安妮真的懷孕了嗎?”

“呃,伯父,我暫時也說不清楚……”

“什麼叫說不清楚?這邊的醫院剛剛打電話給我,說你們拿錯了檢查單,我便去拿了回來,可這單子上的診斷結果,是早孕啊!”

“拿錯了單子?”

在那一瞬間裡,季涼川似乎聽到了自己心底冰雪融化的聲音,剩下的,只有暖暖的春意。

“伯父,我跟安妮已經領證結婚了,我知道這很冒昧,但還是想徵求您的原諒,您看,你們什麼時候有空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好小子,這是先斬後奏啊,等我回去收拾你……”

“是是是……”

季涼川一陣點頭哈腰,這時安妮尖銳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了過來。

“你們這是什麼醫院,我一個……一個少女怎麼可能懷孕呢?我還沒……”

好在接下來的話,被他用手掌捂了個嚴實,這才避免了被人看笑話的下場,可是,一直到了車裡,安妮還在振振有詞。

“你說,現在的醫生都是什麼水平啊,居然能平白無故給人診出懷孕,我……”

“孩子是我的!”

“你說什麼?”

“孩子是我的,就在你準備下鄉支教那會兒,歡送會的晚上……”

“啊,你、你,你欺負了我……”

安妮的哭聲像驟雨一樣急劇而來,正在開車的季涼川沒辦法,只好一個剎車停到路邊,然後親自用嘴堵上了她的聲音。

半晌後,安妮紅著眼微微喘息著問:“你昨天跟我登記結婚,是因為這個孩子嗎?”

“是你個頭啊,我以為你要死了!”

想起這事兒,季涼川就來氣,害自己白白虛驚了一場,膽子稍微小點的人,哪能經受得住這啊!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那張拿錯的檢查單準備撕掉,卻被安妮一把搶了過去。

她悶頭看了半天,也不說話,當季涼川發現她的不對勁然後低頭看她的時候,才發現她早已是淚流滿面了。

“你再哭,信不信我能就在這車上要了你?”

“那你先問問你孩子答不答應吧……”

季涼川這次徹底慫了下去。

小劇場:

1

安妮挺著大肚子跟幾個閨蜜逛街,有人捧著奶茶,有人舔著冰激淋,唯獨她兩手空空,只因遭到了某人的監視。

“老公,我也要吃……”

她忍不住苦苦哀求,季涼川頓了頓,將閨蜜手中的零食統統沒收丟進了垃圾桶。

“以後不許饞她,否則下次就不要找她玩了……”

2

“老婆,你待會兒記得要把小恩恩的尿布換一下,我有事出去一趟!”

安妮:“哦好的老公!”

然而,季涼川走出去沒多遠,就遭到了某人的奪命連環催。

“老公,小恩恩一直嚶嚶地叫,她是不是餓了呀?”

“老公小恩恩的奶瓶呢?”

“哎呀老公小恩恩尿床了你快來呀……”

“我不是讓你給她換尿布了嗎?”

“我換了呀!”

安妮一臉懵懂無措,往床上張牙舞爪的小人兒指了指。

季涼川頓時無語。

“你給她穿反了啦……”

3

公司突然有客戶來訪,季涼川給小恩恩泡好了奶粉,換好了尿布,又給安妮做好了早餐,這才急匆匆出門。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客戶需要的資料沒有帶齊,隨即給安妮打了電話過去。

“老婆,你看床頭有一份資料嗎?你幫我送到樓下,我急要。”

“啊?你說的是那產品表嗎?”

“對,就是那個。”

“那個,剛剛我給恩恩摺紙飛機玩了啊!”

季涼川:“……”(原標題:《大狼狗霸氣線上》)

10
最新評論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愛罵人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