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在我五歲那年因為食道癌走了,爺爺在世的時候,很疼我,每天一個雞蛋,從小到大我吃的雞蛋也可以環我們村轉一圈了。從爺爺去世以後,就剩我奶帶著我們了,早上的雞蛋跟著爺爺一起走了。奶說雞蛋給你吃是浪費,也不會幫家裡幹活,也不會做事,馬油抹的也快,雞蛋就留著賣錢吧,於是我斷了雞蛋,雞蛋是家裡的母雞自己生的,奶說完以後我說好,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情況,就好像隱約覺得我家很窮很窮,讓我買馬油買窮了。
後來我才知道,聽我媽說的,那時候小工一天十二塊,她十天就會叫人往家裡寄錢,這也是後來我媽回家和我奶大吵架的導火索。我叔也會每個月都拿錢來,這個叔跟我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應該說是爸爸的鐵兄弟。爸爸出事的那天,我叔在他家的樓上哭的稀里嘩啦,我叔告訴他娘,以後xx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這是後來叔的娘告訴我的,我才知道。叔做到了,每個月都會拿錢過來給我奶,,每個節日也會拿錢,過年的時候每個孩子一百塊壓歲錢,那時候一百塊真的好多了,但是過了除夕那個晚上,錢基本被奶收走了,一毛錢沒有留著,出去玩的時候看別人買炮,買玩具,自己兜裡一分錢沒有。不幸的是叔在他三十四歲那年查出肝癌,三十六歲走了。我曾經在qq空間裡寫過一篇文章叫做那一聲沒有喊出口而又遲到的爸爸”,真的很懷念很想念,爸爸不在家六年,叔撐了六年。爺爺的病也是叔帶去看的,爺爺知道自己生的是那種病以後,爺爺也不治了,爺說留著錢把孩子們養大。爺爺生病的時候還去幫叔他家犁田,也許這就是一種沒有血緣的親人感情吧。
後來不知道聽誰說吃蛇肉可能會好一點。我們的鄰居都是在山上幹活的,就是打石頭,從山上下來都會帶一條蛇下來,每天我都在吃蛇肉喝蛇湯,湯除了下姜啥都沒有。我也不知道那叫好喝還是不好喝,基本每天都有一條蛇可以燉湯,蛇肉不好吃,全是骨頭,沒有肉,蛇膽也生吃。吃蛇要判刑的話。我四歲到七歲那幾年得槍斃好幾回了。
幼兒園的事我忘了,真的記不起來,寫不出來就略過了。七歲的秋天我上小學一年級了,那時候讀書好像很貴,我現在還記得應該是兩百多,做小工一天才十二三塊。我上小學的時候每天都得背過去上學。因為那時候的氣溫跟現在差距真的很大,已經開始有點涼了。面板這惡魔又開始折磨我了,每天我姐揹我上學放學,我哥不背,因為他每天放學都去玩彈珠了。
在學校同學們也不跟我玩,說我是怪物,說我是鬼。我應該是回頭率最高的那個學生和家長們嘴裡的那個怪物。我自己坐一個角落,因為沒人願意跟我坐。也不是不願意跟我坐。而是家長要求讓他們的孩子遠離我。我那時候很自卑很內向。話也不多,書也讀不好,老師在教風雨雷電這些字了。我電不會寫,老師教了好幾遍還是不會,老師很生氣很生氣就擰我的耳朵,於是血就流下來了,耳朵有個痕,痕讓老師擰裂開了,很疼很疼,老師手上也是血,我哭了但不敢出聲,我怕老師又擰我耳朵。但是他沒擰了,我現在估計他當時也害怕,拿來紙巾要給我擦血,我不讓他擦,看見他我就躲,他手伸過來要給我擦血,我才開口說話,我說老師不要打我了,很疼。老師說不打了,我幫你擦一下。我還是不讓他擦,最後他沒辦法只好不擦繼續上課了。
放學後,姐去我們班揹我的時候看到我耳朵都是右臉都是幹了的血跡,問我誰打的,我說老師打的,我姐說我們回去告訴奶奶。到家了以後,姐把老師打我的事跟奶奶說了,奶奶回頭瞪我一眼說到:怎麼沒把你打死,打死了更好,你也許應該知道啥叫委屈了,一個人偷偷的在被窩裡哭著哭著睡著了。如果我這是上輩子做壞事的報應的話,那我奶也許應該就是我的債主。我的記憶裡在我奶那裡得不到一點的疼愛,不是打就是罵。
有一年冬天,我也不記得幾年級了,我姐把我背出來放在椅子上準備吃飯的時候,可能力氣不夠了,因為我也長大一點了。放在椅子上的時候太用力,放的姿勢也不對。我很難受,手被夾在腿和椅子的中間。,因為疼,我用力拉出來,碰到桌子,桌子是四角不穩的那種,整個桌子讓我掀翻,我奶聽到轟隆聲跑過來一看。菜和湯全灑了,拿起降妖伏魔掃把就打我姐兩下,打我幾下我也不記得了,我姐被打跑出去,就開始打我了,我從椅子上掉在地上還接著打,我疼我不敢喊,我哭我不敢出聲,因為我害怕。也就是那個晚上,我媽回來了,看見我奶在打我,上去就跟我奶打架,把我從地上抱進房間,問我你姐呢,我說讓我奶打,跑出去了,我媽聽了,瘋了似的又出去跟我奶吵架打架,打了多久我不知道忘了,我只知道家裡來了好多鄰居,拉住我媽,我們沒辦法吵架了就告訴他們要出去找我姐,叫我先躺在床上鄰居才放開她,媽媽帶著姐姐回家了,進了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脫下我的衣服,都是血,毛衣的毛都粘在裂開的rou縫裡了,血也凝固了,脫起來很困難,疼的撕心裂肺。媽說,孩子忍忍,淚流滿面的:,孩子,媽不甘心,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從小身上的面板跟別人不一樣,她也下的了手。幫我穿完衣服,抹完馬油以後,又一次瘋了似的去找我奶吵架了……
那天晚上,我媽跟我和我姐睡一張床,我媽說看到你們這樣,我怎麼放心去打工,我不去了,就在家裡照顧你們。第二天一早,我媽就去告訴我奶,她不出門了,要在家裡附近的地方上班,過了差不多半個月左右應該是,我奶自己搬去舊房子住,因為天天都在幹架吵架。我奶搬出去以後家裡平靜多了,我在我媽的照顧下,每天都在抹馬油,身上的面板好像好了許多,因為除了手腳,身上只有紅痕,但是不裂了。就這樣過了幾年,我讀到初二就沒讀了,不讀是我自己說出來的,我媽說你要是不讀書你這身面板能做什麼,能適應什麼工作,除了辦公室冬暖夏涼。我告訴我媽我真的讀不下去了,於是我十五歲就開始做學徒了,去跟我們五家人的一個說是同一個祠堂啥的我也不懂,去跟他學做衣服了,那一年因為我們那裡的土地被徵收了,我師父領了一筆錢,都沒怎麼去廠裡教我了。是後來的一個姐姐教的我,我現在雖然沒在做衣服了,也感恩她感謝她,到現在我們依然保持聯絡。人要是不懂感恩,跟妖魔有啥區別。
我已經把遺體捐了,萬一我光榮了,我的遺體有研究價值,最少如果能用我的遺體研究治跟我同樣病症的人,那我捐的也有意義了,我的遺體若能成功研究出治療這病的藥,那也不枉我來世間走一趟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但是我希望走的時候留點價值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