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難的事情遠還沒有結束,媽媽老家二舅家大姐聽說二姐解決了戶口的農轉非,並且到當地一所中學讀書。大姐也心動了和我媽媽商量要來我家,並且態度非常堅決。可是我媽媽怎麼好意思再向我爸爸開口,就一直沒有和我爸爸說明此事。我大姐急得不行,一封信接一封信催問我媽和我爸商量的結果。這樣我媽開始上火了,嗓子說不出話了,滿嘴起大泡,後來整個人變的精神萎靡,快要病倒了。我爸爸發現了問題,問我媽媽是有病了嗎?我媽不說話只是在流眼淚,我爸爸見狀生氣了,崔問我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媽被逼無奈說出了實情。我爸爸沉思片刻說:“讓孩子來吧,其一不管什麼原因大哥的孩子來了,我們應該一視同仁;其二我們現在的條件是很困難,但也困難不到一個人,孩子到我們這裡來,可能會改變她一生的命運”。在我爸爸身上再一次看到了不平凡的東西,我想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就這樣我們家又添了一口人,已經11口人了。11口之家光是吃飯問題就是一個大問題,我們家做飯的鍋是直徑60cm的大鍋,籠屜是配套的三層的大籠屜,和麵的盆是最大號的盆。這所有的一切瞬時就像血盆大口向我的父母迎面撲來,雖然有心裡準備,但還是顯得手忙腳亂的。
我們家十一口人,每月生活費70多元,連正常的開銷都是不夠的。我先說說我們兄弟六個穿的衣服,每年過年的時候,媽媽每人給我們做一套新衣服,這是我們要一年都穿在身上的僅有的一套衣服,那麼衣服破了怎麼辦?媽媽就在破洞裡邊墊上布,然後用縫紉機來回縫上繼續穿,不知道珍惜的,衣服到了第二年年末已經補丁累累了。再說說我們全家吃的飯菜,前邊我說的大鍋有兩口,一菜鍋一飯鍋。經常吃的菜就是白菜、大頭菜、土豆、胡蘿蔔、卜留克(俄文叫法);經常吃的糧食主要是玉米麵、大碴子、高粱米、少量白麵、少量雜糧(黃豆、小米、線米)。一年要吃白菜2000多斤、大頭菜2000多斤、土豆4000多斤、其餘雜菜1000多斤。那麼需要這麼多菜,到了冬季如何儲存呢?這些菜又是如何購買到的呢?
首先,讓我們瞭解一下冬季蔬菜的儲存,由於當地無霜期只有90天,所以冬季蔬菜的儲存就尤為重要。在這裡我們每家每戶室外都有一個大菜窖,菜窖通常有500cm長、300cm寬、200cm高,菜窖四周用小徑木(大頭18 cm、小頭14cm左右)刻楞而成,頂部鋪幾根檁條,上面鋪上8cm厚的木板,木材上面鋪上油粘紙,油粘紙上邊鋪上150cm的泥土,留口做蓋子,這是菜窖的整個構造。到了秋冬交接的季節,我們跟著爸爸到生產隊去買菜,土豆是現成的裝袋即可,雜菜也是現成的裝袋即可。那麼白菜、大頭菜需要我們在地裡一顆一顆的用刀砍,一般要買兩畝地的菜,砍完菜再集中,然後裝在馬車上,就可以運輸到家了。土豆需要儲存在室內的地窖內(地窖和外邊菜窖結構大同小異,所謂小異就是地窖的上邊就是地板);菜類都儲存在室外的菜窖內,儲存之前菜類應該晾曬幾日(這樣的菜儲存時不容易腐爛),然後儲存在菜窖內,以後每月翻動一次就可以了。
其次,是購買糧食問題。看似簡單,但是要完成這個任務著實不容易。這個任務是由媽媽和我來完成的,當然我的任務只是運輸而已,夏天的時候用腳踏車運輸,冬季的時候用雪橇完成運輸,是任務的次要部分。媽媽要完成的任務,才是主要任務,媽媽必須要把全家當月每個人的定量買到手。否則到了下一個月上月沒有買到糧食就會變成餘糧,就不容易買到了,全家人就有捱餓的危險。那個年代這項任務是極難完成的,因為不是你有時間糧店就賣糧,也不是糧店賣糧你能知道或者有時間。我的媽媽這項任務就完成的很好,讓我覺得她很有耐心、很有辦法、也有很多熟人使得這項任務變的簡單,在我眼裡媽媽就是能人。這在今後我們的成長、做人、學習和工作中都有很大的影響和啟迪作用。
其三,是吃飯問題。我從9歲開始學會做飯,媽媽沒有時間的時候,都是我做飯的。那時做飯的工具很落後,沒有電飯煲,做一頓乾飯很費勁。當時做得最多的是高粱米和大碴子乾飯,挺有難度的。首先我們要洗好米放入鍋內,然後倒入適量清水蓋上鍋蓋,大火煮開,這時要細心看護,勤攪拌。等到鍋內米湯粘稠,就不能攪拌了,這時如果繼續攪拌做出的飯會夾生,沒法吃的。那麼這時候要把鍋放在小火上煮,大約半小時飯就好了。菜是大鍋菜,不是土豆燉白菜,就是大頭菜燉土豆,或者是土豆片炒胡蘿蔔片,再或者炒土豆絲(炒一頓土豆絲或土豆片,需要一盆土豆,切的手腕都疼),早飯都是乾糧(最多的是玉米麵做的發糕、偶爾有玉米麵和白麵兩摻的饅頭)、粥和鹹菜(每年的鹹菜都是用大水缸醃製,有卜留克、撇勒疙瘩、雪裡紅等) 。中午和晚上的飯都是每個人需要兩個大碗,一個碗盛飯一個碗盛菜,吃完第二次去盛就沒有了。說明一點那個年代平時是沒有肉吃的,吃的都是素菜,油是定量的也不能多放,菜的味道可想而知了。天天如此,週而復始。
現在看起來,未免有些心酸。但是當時大家是快樂的!尤其是爸爸在吃飯時從來都是面帶微笑的,吃的很香,這也極大端正和鼓舞了大家克服困難的態度和決心。
總之,全家人在爸爸、媽媽的影響下,克服重重困難、團結奮進,堅強並快樂的成長著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