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宇按語:烈焰紅唇小朋友給我講了一件事兒,我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了。
烈焰紅唇:昨晚我跟從家鄉來的高中同學姜媛媛見了面吃了飯。我們12年沒見了。當然,她也是女生,當年我們是最要好的閨蜜。
讓我震動的,不是生活,不是容顏,也不是她的日子。讓我震撼的,是她的選擇,她的道路,她的人生歷程。
十二年前,我們都考上了大學。興奮自然不必說,更重要的是憧憬。未來對我們非常美麗,就像我們的天生麗質。
我來到了北京,而她進了我老家山東的一所名校,歷史悠久,全國重點。
我的閨蜜姜媛媛不像我這麼野。她從小就是個好孩子,好學生,媽媽的寶貝,老師的驕傲。進了大學自然也是門門功課、樣樣活動不落人後,非常引人注目。
大一時,學生會組織活動,她當主持,需要做頭髮,她就去了校門口的理髮店。那理髮店裡一個打工的小夥子,年輕,十九歲,只大她一歲。非常緬腆但特別認真地給做她了頭髮,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她挺開心。就這樣,她認識了他。
山東的大學,帥哥非常多。姜媛媛周圍自然不缺少追求者。這些男孩子家境都不錯,醫生的兒子,教授的公子,甚至官員的少爺。姜媛媛直言不諱:呵呵,那就同步談戀愛吧。因為我需要考察。
姜媛媛每次見男孩子前,照樣要到校門口理髮店去做頭髮。沒想到,有一次那男孩子找零錢給她時,悄悄夾了一張非常小的小字條。姜媛媛掃了一眼,上面只一行字:張琦輝:931122……。但居然還是打印出來的。
姜媛媛當然知道,那是他的QQ號。但她故意裝不知道,讓那字條不經意地隨風而逝。不過,在連續收到七次這種小字條後,姜媛媛終於讓步了,在QQ上加了張琦輝。
姜媛媛說,其實,那時我主要是好奇,而不是感動或者同情。我想看看他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張琦輝在QQ上和在理髮店判若二人。他跟我說他從小的故事,一點一點娓娓道來。他挺會表達,要知道,他甚至連初中都沒畢業。膠東農村的苦孩子是不是都很善表達?
姜媛媛:你笑什麼?這話有毛病嗎?你想到了誰?
烈焰紅唇:當然是他,莫言。
姜媛媛:是呀,但是他比莫言帥多了。
烈焰紅唇說:姜媛媛在QQ上慢慢地也開始說自己的事情,特別是大學生活中的事情。 交流中,她感覺那男生內心特別成熟,跟學校裡所有的男生都不一樣。
一年後,那男生在這座城市呆不下去了。他去了淄博,還是打工。我閨蜜才上大二,當然仍然在我家鄉的這個大城市。
他們兩個成了異地了,是不是?兩人的QQ反到更頻繁了,有時還加上電話。而到了寒暑假,那男生竟會專程來看她。
到大四畢業的那年,我閨蜜突然發現,自己的一張銀行卡里有很多錢。她想起了他有一次回淄博前曾向她借了三百塊錢。後來他一定要還。其實,他倆那時相處的關係應當可以不計較這點小錢了。但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她就從QQ上給了他這個平時她不用的卡號。現在發現,這張卡上的錢竟然有十五萬之多。
烈焰紅唇問:哪兒來的錢?
姜媛媛回答:這個男孩,把自己打工的錢,每個月都打給了她。整整兩年時間,可能除了最必要的吃飯和租房之外,他所有的錢都在這兒了。顯然,那次借錢只是他的一個小小的詭計。
姜媛媛追問:這樣一個男人,農村來的怎麼了?初中沒畢業怎麼了?理髮的怎麼了?
烈焰紅唇答:我沒說怎麼了。……
姜媛媛說:他是啥都沒有。沒有車,沒有房,沒有文憑。但他可以掏心掏肺對你好。
他有一顆陪你到老的心。啥都沒有又怎麼了?
一個年輕的女孩,一個靚麗的姑娘,今天在這世上天天能看到的都是些什麼目光?
貪婪、嫉妒,情慾,色迷;虛情假意,三心二意,不懷好意,逢場作戲。……
姜媛媛說:到大四畢業的時候,到走向社會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到底能相信誰。
烈焰紅唇說:我的中學閨蜜姜媛媛在大學畢業的時候,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她跟著那男孩去了淄博。要知道,那時可不是今天這種史上最難就業年。她完全可以找一個大家都認為很不錯的,很安穩的,很可靠的工作。但是,沒有。她毅然決然地去了他那兒。
她要和他,那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小男生一起去飄泊。
世俗的一切巨大壓力,家庭、父母、學校、老師……就不去說了。
各種各樣的奇怪目光,廉價同情或公然鄙視。其實這些真沒什麼。
最大的挑戰,還是激情燃燒過後的現實,是油鹽柴米的日常生活。
他們一起來過北京,到過上海,去過廣州,呆過西安。四處漂泊,四處流浪,四處尋找能讓他們生存棲息的小天地。
最後,他們都明白了,那些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大城市不是他們的家。
鐘鳴鼎食、寸步寸金日子,他們過不起。最後他們現實地選擇了煙臺。
幾年前,他們在煙臺終於開了第一家理髮店,但是,隨後,他們又經歷了破產、倒閉,經歷過沒錢運轉,經歷了債務累累。經歷過很多很多的事情,但都沒有放棄。
烈焰紅唇:現在,我的閨蜜姜媛媛和她老公在煙臺開了三家分店。他們還買了兩套住房,一套商鋪。
2006年,他們倆人結了婚。
2007年,他們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姜媛媛至今沒有從事過跟她學的專業有關的工作,但她仍然感謝大學生活。
今年,她開了一個瑜伽館。教大家學習瑜伽。
她很喜歡瑜伽,認為可以體會生命的另一種狀態。
她的瑜伽館樓下是老公的理髮店。
這次,她來北京,就是自費來學習瑜伽的,她希望自己能有更深的瑜伽造旨。
我問:這能不能算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她說:世上哪有什麼大團圓啊!
姜媛媛告訴我,他們也吵架呀!也謳氣呀!
生兒育女,吵架絆嘴,這才是真實的生活。
那男生,當年對她就像臣子對待女皇,可也不可能永遠那樣吧。畢竟我們不是在演戲,而是在生活。
烈焰紅唇:但我覺得我還是很震撼,是因為她的堅持。 一個獨生女,一個城市女,一個乖乖女,一個嬌嬌女,就這樣走過來。在北京學習的兩週,她見了很多同學,大多是男生。他們都是985、211名校的畢業生。個個都有高學歷高文憑。
她拿他們一一和自己的老公暗暗對比,還是覺得自己的老公更可信,更靠譜。
陳老宇:其實我們每個人內心都有一個大眾標準,或者叫世俗眼光。 我們會對兩個人的條件斤斤計較,甚至要用天枰去量量。但是,生活中確實還會有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演算法和選擇。
愛情,不關乎你是博士是碩士還是草根是白丁。
愛情,也不關乎你的年薪是五萬、十萬、百萬還是千萬。
烈焰紅唇:是的,不關乎你的出身,你的背景,你的學歷文憑和銀行卡里的數字。只關乎你是不是對我死心塌地,我是不是對你生死相依。
什麼叫海枯石爛,什麼叫不離不棄?
所以我覺得今天還單身的男生或女生,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就好,思維和視野不要太侷限了,
以為只有跟自己學歷背景相似,收入,工作,身份和所謂單位在一個基準水平上的人,才可能談戀愛,才可能有真愛。
其實真正的感情不會輕易放棄,也不會輕易選擇。
你有空去煙臺,請他給你理髮哈,一定去他們的三家理髮店中隨便哪一家看看,去做個頭發吧?
陳老宇:行,我一定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