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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爺爺是村裡一名鄉村赤腳醫生。他給村人治病能刮痧的不吃藥,能吃藥的不打針,能打針的不輸液,不像現在的醫生動不動就輸液,為此鄉親們都很尊敬他,年後每家都請爺爺去吃飯,或者時頭八節給爺爺送個罐頭買斤點心,爺爺捨不得吃,老是留給我們姊妹吃。村裡的小孩也怕他,誰家的孩子哭鬧鬨不住了,家長只要一說:“王依善來了。”孩子立馬不哭了。

我爹說,我爺爺是個有決心的人。我奶奶常肚子疼,叫村裡的醫生,得等大半天才給看,醫生來了也不好好看,應付幾句就走了。我爺爺是眼睜睜看著我奶奶活活肚疼死的。從奶奶死後我爺爺開始學醫,白天勞動完後,他就在昏暗的油燈下看書,因為他念的書不多,有很多字認不得,他就向人請教,向唸書的小學生請教。幾年的學習,他能給人看病了。因為當年痛苦的經歷,人們不管啥時叫他,他都會立馬給人們去看病,即使半夜三更,他也會起來。

我爹說:“你爺爺為了把我們弟兄三個養大吃了很多苦。”我奶奶死時,我爹才11歲,我三爹才2歲,我二叔有心臟病。我爺爺為了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又當爹又當媽。乾地裡的活他是一把好手,家裡的活他也不遜於女人,他會使用縫紉機。他補的襪子針腳細密的連女人們也自嘆不如。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讓人找不到一點灰塵。爺爺身材魁梧,又帥氣,加上會看病,奶奶走後,人們給說媒的很多,但爺爺都拒絕了,他怕三個兒子受制。

從小到大我都喜歡待在爺爺家也許是逃避父母的責罵,也許是喜歡爺爺家那種安靜平和的氛圍。那時候爺爺總是端坐在桌子前看一本泛黃的醫書,那書是舊時的紙又薄又軟,但爺爺卻它儲存得如同新的一樣。這時我會拿出書本開始寫作業。時間靜靜地流淌,西牆上的夕陽一點點地消失,最後全無。發現屋子已昏暗看不清字了,我們便收拾起書本,這時候爺爺會給我講他的過去。爺爺挽起褲腿,指著腿上像蚯蚓一樣盤曲的血管說:“這是年輕時候去啥地方拖碳過河被水激的。”……

爺爺希望我學醫,繼承他的事業,可惜我對醫不感興趣,現在當了個老師。他臨終時給了我倆本書,一本是針灸,一本是中藥湯劑。他說:“你的病最好吃中藥,你好好研究研究說不定可治好你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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