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東西沒有聽見女友說的話,我們就這樣吵起來。
我內心是拒絕的,但會忍不住熱烈地參與和迴應。
我不懂女人。我覺得她們無聊怪戾。
也許她們什麼都不是,只是我的上癮和需要。
但我知道女人,源於我的某種本能,這個很難說清楚。
但可以說說事情,比如我妹就和我媽處不來。
我妹11歲的時候,她們會對著彼此尖叫。
很恐怖那場景,我媽媽從來沒有打過我,但她經常招呼我妹,我妹愛招惹她。
我從小就會哄我媽,她愛說謊,而我小時候在這上面的表達很簡單,就是讓我媽開心。我從不拆穿她的謊言,可我一個孩子能知道大人什麼謊言呢?其實沒有那麼複雜。
比如,我爸問這道菜,是不是,沒放鹽。我媽就說她放了的。我妹也會說,真難吃,沒味道。我媽這個人情緒不好,她會說,那你們滾出去吃。我妹就會表現得特別氣憤。我爸,什麼都不說繼續吃,看他的電視。而我就盯著那個菜吃,什麼也不說。
後來媽媽問我,你吃著就沒事,你說他們是不是作怪。
我說,可能他們口味重,感覺不到。
她很開心。她開心的是,她也覺得沒有味道。也許是自己忘記了放鹽,可卻不想承認。但她會覺得,她的兒子在維護她,因為這個,她會完全拋開這個事情的本質。
要知道我和我妹的零用錢,都是我媽給。
我盯著那道菜吃,沒人教過我這種東西。
家庭生活中有太多諸如此類的毛皮事。
沒有什麼大起大落。我媽和我妹也就彼此對著對方,尖叫過那一次。由於太具有穿透力,成為了我和我爸爸永恆的記憶。
故事的那種邏輯和現實有著維度上的區別,雖然它們那麼接近,那麼曖昧。
我妹特別聽我的話,因為我也哄她開心。
她從小很胖,有種很單純的自卑,其實她內心是很陽光的。
我給她說,你胖證明你家庭好啊,爸爸媽媽對你肯定溺愛,當哥的肯定很保護你,這是富有的表現啊。
我覺得她並不是完全的相信,但她的眼神我看得出她對著我這個話是快樂的。
沒人教過我。我就是想這麼說。
我有時候零用錢用完了,我會找我妹給我點。她消耗沒我大,而且我知道她在存錢。
而她不知道,我媽經常悄悄揹著她多給我錢,當然不多,都在讀書還是孩子,可能多個五元啊什麼的。
而我媽的理由是,男孩子在外面,多揣點錢,不是壞事,叫我別說,免得妹妹吃醋。
出於母親,肯定希望兩兄妹好,無可厚非。
我就說,我懂,媽。我說的十分誠懇。
而我媽不知道的是,我妹不會對我生任何氣的,她可能內心會覺得母親偏袒,心裡會委屈。
那個時候,我已經想好了。我會給我妹說,我的就是你的,沒必要對媽媽那樣。
如果我妹說,你居然還找我要錢。
我就說,我在存錢,想買只狗。
她只會感動。因為我爸一直不喜歡狗,說起養狗,他說,除非我們自己買,他就沒意見。
當然最好不要這樣發生,因為現實有變故,而這些只是我單一的一個預備而已。
沒人教過我。待我大點,我發現自己可能會成為一個混蛋。而我阻止不到,因為我好像沉迷在,用謊言編織情感,就像蜘蛛的網一樣,我真誠切不動聲色。
我初三的時候發現一個女生暗戀我,剛好也是喜歡的型別我就去追她。我們在一起後,我問她,你會暗戀我嗎?她說,永遠不會。
她說她不會暗戀誰,因為那樣太苦了。
那個時候,我覺得女人撒謊特別美。我永遠不會拆穿這種謊言。我說,可是我一直暗戀你,你也許不知道。
她當時眼睛裡有淚光。
我感覺她可以為我死。
其實在我的同性同學朋友裡,我都很難和他們分享這種本能,他們那套東西我也知道,只是我覺得很爛俗和無聊。所以在同性的世界,我顯得更假,為了迎合他們,為了有兄弟朋友。
他們永遠不會理解,那個故事,我為什麼確信那個女生暗戀我。他們總想知道細節,可是根本沒有細節。是因為我不在乎,純粹的感覺而已。自信也好,自大也好。最重要的是,我不在乎。因為這種感覺我就感到滿足,我甚至期待,我去追她的時候,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失敗了。完全很難和他們分享總之。
我只對能讓我產生性慾的女性,產生那種追求的慾望。好像每一個人男人都這樣吧。但他們只會日,我除了日,我還要對她的謊言審視,如果她撒得慌不美,我可能就不會想日她了。這也是本能,我有我自己的評判法則。
沒人教過我,我也沒有什麼榜樣的那種概念。這是我最後說一次。也再最後說一次,我知道女人,但我不懂她們。
一開始吃飯沒聽見她說話,她覺得我不尊重她。
我們吵了起來。
對於她,我們的愛情故事。
她高中的時候和我的一個好朋友在一起過。
後來分開了。她現在和我在一起。我和她都是24歲。
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她了,我那個朋友分享過她和他的照片。我當時就覺得這女孩很漂亮,覺得這傢伙運氣不錯,被他遇見,還不在一個學校。而且不止分享過一次,他把我當成無法不談的朋友。
後來,他被傷得很慘。我假惺惺地安慰了下他。
時光老人總是愛作怪,我都快差點忘了她。在一次朋友生日後的KTV,我不知道她是跟誰來的,但我的記憶裡面找出了她,就是她,我千真萬確。以前沒撞見,現在在社會上撞見了,我不想放過她。因為裡面有很多情趣在,不只是她的本身。
第一,當然是她符合我的性趣。
第二,我期待我們在一起後,聊起高中,她會怎麼描述關於我的那個好朋友,他們那一段的小故事。
第三,我更期待,她說不認識。
不過第三的可能性,太過於理想化。所以我才期待。因為這種事情,太正常了,她可能隨口就說出,這個男生我認識,我們那會兒還在一起過。
所以最穩定的快樂是,比較他們各自說出關於他們的故事。
而在這裡面,我可能會撒謊,也可能不會。如果我說那個不僅僅是我的同學還是好友哦。高中他就給我說過你,還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這樣說,這完全取決於她的話語的和當時的態度,這才是有趣的地方,這才是現實的維度,也許她會給我一個炸彈也說不一定。
目前,我必須先認識她。
我的靠近,必須有後續。
一個人高中沉迷的東西,無論今後覺得幼稚還是不值一提,也不可能永遠忘掉,一旦不經意提起,那波瀾還是會有。
我那個朋友,當時送了她很多X的專輯和海報。
X當時太火了,我媽都喜歡。但我媽聽不懂,不喜歡他們音樂,我媽覺得這個X可愛。偶爾她也會看著電視上他們的娛樂新聞什麼的。我感覺我媽對這些八卦新聞比較有興趣。
後來X人氣下滑,創作瓶頸,各種緋聞,吸毒,又是逃稅什麼的。反正最後跳樓了,由於那些惡俗標題的拉扯,他的死顯得很冷清,報紙上X很久沒上頭版了,他的死在頭版下面的標題裡,大封面是,世界盃半決賽。我當是覺得他真會選日子。
這是一個切入的點,是很老套。而且有很多不穩定的因素在,我完全不知道她目前的狀況。全憑那點回憶然後自己勾勒著,較大的可能性。
她不認識我,我認識她。
但現在的場景是好的,她一個人來的,和那個女生坐在一起,可能就是這個女生叫她來的。這個就很好,不是某個男人和她坐在一起。那個女生我認識,因為是今天生日主角的女朋友。下午吃飯的時候,我們就聊過幾句,很平常,沒什麼好說的。
生日主角是我上班的同事,我們組的組長。
我們談不上朋友其實,但就是要來的。
不過他在工作上還算有著前輩的大肚,他只比我大三歲。
我找不到合適的進入,她們一直在聊著什麼,我這樣過去,怎麼都不好。
這種事情不能強求,我從來不相信搭訕和那種調調,我不想約炮。好的開始,不是自我創造出來的,這一點我有點古板的迷信,就是看老天安不安排,給我一句話的機會就行。真正的那種表達,不是套話和套路。但其實我心裡沒底,我也不知道這種表達,要怎麼能夠出來。這是神的遊戲,我只能默默等待 領會。
很有可能錯過,什麼都沒有。但總比毀壞好。
我不在乎。
後來大家玩遊戲,翻牌做事加喝酒,隨機數字。
下流的夜生活。
不管了,神的安排。
很多輪下來,我都沒有和她被選在一起過。
但不過這幫人還算比較文明的了,可能因為生日主角的位置和他女朋友也在,很多時候要給面子的。
不懂事的人,讓你去親組長的女人,或者和她跳脫衣舞?
這種人肯定沒有在這裡,雖然我在公司時間不長,但我這個組長我感覺他不會和這種人相處,他是那種工作上表面的照顧和引導會讓你感到巨大的壓力。他常說,做得到就要給我一個時間,做不到就說,一起把問題找出來。然後他還會說,不要為了所謂的工作,而混時間,我們是來做事的,不是交作業。
不過我對我組長沒什麼興趣,我一直在混,可能時間不長,他沒發現。我們組裡,我感覺那幾個很崇拜和喜歡他。但我,我感覺和學校裡沒什麼區別。可能是因為我的生活不那麼緊迫吧,容易自我陶醉,和沉迷自己的遊戲裡。
這個遊戲,玩不長的。他們不敢下流。
時間也快到點了,不會超過凌晨1點。
組長會喊散場,不能太晚,各自回家。
我們在一起被選中的那輪。
組長叫我公主抱,把她抱起來20秒。
我死都沒有想到。這是他提的,因為我平常給他的都是一種,初來乍到,靦腆的那種小白。我一直迷糊他,想給他一種當哥哥的感覺,為了我的好混。
看來,我還是年輕。這傢伙。
我感覺我抱不了那麼久,雖然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她不是很胖,而是老子太瘦了。
我感覺她有1米68的樣子.而且不是那種骨瘦如柴的女生,稍微有些女人的肉感的。目測120多斤應該有。五秒差不多了,20秒不可能啊,而且我懷疑我可能會手滑。
不行。我說,她穿著裙子。
組長說,最後一輪了,趕緊吧你。
我看著她,她感覺無所謂。
我走過去站在她的面前,我覺得不說話比較好。
我去抱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用力的緣故,我抱起她來的時候,打了一個響亮的屁,還是有節奏的那種,不是一聲很快結束,而是長長的一聲。
他們都笑了,她也笑了。只有我臉稍微有點紅。
這不是我能預料的,我只能說我的身體出賣了我。
還好我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這種事情,會對我以後微妙的掌握在場的同事的關係,產生阻礙,這是讓我心煩的。我可能會因為這個換工作,離開這群人。不是笑話和自尊心,這個什麼都不是。而是我的存在不能是一個笑話的回憶,這樣我的動機會顯得沒有力量。我是那種在人受傷或者寂寞軟柔時,將你全部佔據。我天生的,且越來越成熟。某一個層面和那些獅子一樣,在羊群后面,漫無目地走著就行,總有生病的或者幼小地落下來。
我承認我是一個徹底的混蛋,一個真正的混蛋,是永遠不會被貼上混蛋的標籤的。
很多人對混蛋的認知,還在腳踏兩條船,玩弄女性,作風不良,好吃又賭,沒有責任心上。我只能說這個世界太美好了。
一個混蛋的自知之明,就是,這個世界上,除非我死了。如果我活著,只能有一個人知道我是混蛋,那就是我。
我寧願放棄自己的期待,也不會暴露自己。
但無奈這種事情,神說了算。
那些想象和認知,只是在於我。對於他們,他們反而覺得今夜是美好的,我的這個屁是那個美好的句號。我看得出,我好像一下拉近了大家和我的關係,雖然這不是我想要的。
或許我有些獨斷和自信,或者我感覺的我能力還不夠極致。這樣的情況,也許並不代表,我不能那樣去做。只是我的邏輯還沒有新的認知來重新整理,我只能堅持原有的,沒有失敗的。
這種好感。我懂。就像喜劇演員。
一個充滿笑的瞬間,那個瞬間的人是我。
但我不是演員,這是真實的。沒有安排和演戲。
組長笑得最大聲,我內心卻有一種安穩。
這種安慰,但願我是錯的。
我送她回家。組長就這樣安排了。
他說,你順路打車送她回去吧,好像你們一個地方啊。
沒有那個屁,我覺得沒有這個安排。
這裡任何人都可以送她回去,她也可以拒絕自己回去。
還有,我們不住在一個地方。
她沒有拒絕,但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覺得她會拒絕。直覺告訴我。
她可能有自己的安排。或者她覺得多餘。
她餓了,問我,吃不吃宵夜。
她說吃了她自己回去,不用搞得這麼麻煩。
她問我,住哪裡?
我指了指這個城市最高的那個建築。
她說,那是酒店啊。
我說,我媽在那裡,打掃衛生,有一小間房子,在最頂層的轉角,不起眼的地方。
她說,你很幸福啊,夜景免費看了。
我搖了搖頭說,之前有個女人從那裡跳下來。
我一直在騙她。
她也一直在騙我,說我幸福什麼的。
她說她知道這個新聞,她問我有什麼傳聞。
我說,好像是感情上的事情吧。
她說,愚蠢。
我說,挺讓人難過的。
她說,其實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我說,我不同情她,只是很難受。
她問我難受什麼。
我說,我以前最喜歡的X,也是這樣結束生命。
她說,哦。
沒有再多。
我說,很遺憾。
她走後。我知道。我會繼續追下去。
這種勾引就是一種賭博。因為現實時間的混沌感,會讓一個人麻木和愚鈍,大多數人都會隨波逐流失去敏感的感知和生命力,他們更願意在地鐵和公車裡,重新整理聞,看朋友圈。對過去,越來越遙遠和模糊,因為每天的資訊量可以佔據全部的思考和回憶,好像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你思考了,都是現成的,你只需看就行。到點,下車,上班,下班。交網費,交話費,充電寶。
一切都在精簡包裝,為了效率和時間。不少人,就拿著一段話,說看過那本書。他們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看過,不是虛榮和自卑。是那本書,現在只能剩下那段話。
我不在乎真相,但我知道了她的真相。
她還愛著X。
神的遊戲,我看到了你的底牌,雖然是膚淺的第一把。但我不會贏你,我會故意輸給你,那樣你才會開心,你會和我繼續玩下去。而情感中的如果真的硬說輸贏,其實不是形式上的框條和別人口水裡的長篇大論的廢話,甚至不是規則和倫理的束縛。是我,我覺得輸了,才是輸了。
我可能還很幼稚,也許老天恩寵我。
我不想說她了。
她不是我想說的那個人。
我內心中,住著一個無法侵入的靈魂。
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因為我對她毫無興趣。我感覺她長得像一隻老鼠。不是抽象或者什麼深遠的比喻,她臉的輪廓是真的像一隻老鼠,小眼睛,單眼皮,鼻子尖尖的,我感覺她頭也是尖的,而且特別瘦,我感覺她特別適合演那種,戰爭中流浪的少女。
她是我高中的同桌。
當時我對她除了那個描述,再無更多。
但因為是同桌,不可能不交流說話吧。
其實我感覺她話也不多,好像對我也沒有什麼興趣。
簡直完美,相對於她這樣的同桌。
但我和她的第一次交流,就讓我重新認識了她。
她的思想很特別,至少在我看來。
之前,我們好像都沒有說過什麼話。
至於那個話題雖然平常但也有些許的奇妙。
有時候自習課上,並沒有老師。
我前排的那個男生,問我。
如果我是女生會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他可能覺得這個問題肯定要問男生才有意思吧。
我笑了,我就說,我都是女人了,我可能只會喜歡我自己。但願漂亮點。
他是那種很開朗活潑的男孩,顯然他對我的回答,感到無聊,與此同時我猜測著這傢伙的性取向。他又問我旁邊的女生,我的同桌。那隻老鼠。
但這不是她的外號,也只是我私人內心的一個稱呼。
她叫,楊芝枝。
但同學們都喊,楊芝。
如果你是男生你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楊芝說,性感的。
那個男生問為什麼?
楊芝說,操她們。
我當時覺得,這個回答有點意思。
我就問,女生會這樣想嗎?
她說,我會。
我就說,很牛。
她說,你只喜歡你自己,無關性別。
我當時硬是沒有接上這個話,這個毫不起眼的人怎麼會這樣來一句呢?我們完全沒有任何交際和那種擺家常的關係。她只是隨口一說嗎?就像母親的鹽。但我不會像我母親那樣反駁,因為這個不能反駁,這是個陷阱。
我覺得這種沉默非常不好。
我很快就說,聽不懂。我的語氣冷漠和拒絕。
她說,操這些婊子。
我眼神裡有一絲疑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我們英語課代表那邊。
英語課代表,正在眉飛色舞和一個男生說著什麼。
我不打算接話了,我感覺她確實有點古怪。但我正在思索著什麼,很快,我就對她產生了興趣,但她是我產生興趣的女生裡,唯一沒有情慾的。
我問她,你生活很黑暗嗎?
她說,沒有啊,很正常啊,上學,放學,爸爸媽媽。千篇一律,早餐,晚餐,作業,和想睡覺。
其實我那樣問,我自己都想笑。但我覺得她不會笑,所以我就問了。
她說,你呢?
我說,一樣。
她說,我意思是,你會操自己嗎?你不是說,你是女生,你只會愛自己嗎?。
我就反問,你們女生會自慰嗎?
我當時感到特別自由,像天空中的鳥。我才發現原來和她,她這樣的女生。我感覺我什麼都可以說,都可以問。而這種感受,我第一次體會到。
她說,我不會。你呢?
我說,你會說出去嗎?
她就笑了。
她這個笑,我很喜歡,不是說她笑起來。
而是我感覺,她是可以掌控的。雖然我對她的興趣只是單調的好奇而已。我在她的身上,不會有創造力,因為我對她沒有情慾。這可能是那種自由,最主要的結構。
我們並沒有在這個自慰的話題上繼續下去。
也沒什麼意義。
她給我說。
她從小是她奶奶帶她。
後來因為上初中,再加上他爸爸工作的關係。她要離開這個城市,離開那個小鎮,離開頭髮花白的奶奶。
她死活不去。她以為奶奶會站在她這一邊。
沒想到奶奶說,去那邊好好讀書,你長大了,不要那麼任性,懂事點。
奶奶這樣一說,她整個人都擊垮了。
她只是個孩子,赤子之心。她不懂什麼叫未來,不懂什麼叫大環境,更好的學校。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就像石頭一樣。她只知道奶奶,想和奶奶永遠在一起,最好自己不要長大。
走的時候,她爸爸開車來接她去機場。
昨晚,她抱著奶奶睡了一晚上。
她問,奶奶,放假我可以回來嗎?
奶奶說,當然可以。
初二的時候,她奶奶死了。
他爸爸身邊的女人,她感覺一個比一個噁心。
她媽從來沒有來看過她。
但她不恨她媽,她覺得她也會離開她父親,永遠不回頭。
但她有怨,母親一直沒有來找過她。
她問我撿到過最奇特的東西是什麼?
錢肯定不算,我想。她這樣問,肯定是不尋常的物品。而我也只撿過一次錢,一元錢,硬幣,網咖撿到的。
她說她撿到過小的那種巴西龜,居然是活著的。
後來某個炎熱的夏天,這烏龜死了。
她每天都換水。但她看不出一隻烏龜其實早就生病了。
死於細菌感染。
最開始那幾天,烏龜活動減少了。她以為烏龜本來就懶。
用手去碰它的頭,並不是真的碰,而是要它縮下頭,她便放心,覺得它是活著的。
烏龜的頭現在垂在外面,泡在水裡。她知道它的頭是永遠都無法縮回去了。但她沒有管它,泡了一整天。第二天,她用紙包起烏龜,她感覺它的殼都軟了,像一坨軟綿綿的肉。
她把烏龜丟在路邊的垃圾箱裡。
她給我說,她不想結婚不想生子。
我也說過這話,好多男生都說過這話。但我們有前提,玩夠了,再結婚生子。
我對她的故事。覺得很正常。新聞上一大把這種孩子的家庭,但後來我覺得,那種狀態完全是因為我,我健全的家庭,雖然中庸,小吵小鬧,但一直都在一起,沒有什麼過多的深怨。這種堅強的後盾,讓我並沒有陷入在她帶著點悲劇的成長故事裡。
這是人類悲哀,所以那些新聞會一直在。
因為好的,其實恰恰不會被壞的影響。
而壞的只會傳染給更壞的。
有一次,我撿到了一支口紅。我覺得那時,算我撿到過最奇怪的東西了,其實這東西再平常不過。但我覺得很新鮮,出於我對這種東西完全不用,但又驚奇地發現我踩到了一支口紅。
她說她想拿東西和我交換,這支口紅。
我說,你要,你就拿去,我只是覺得,這是我撿到過比較特別的東西了。
她說,這就是意義所在啊,所以才交換啊,而且你很有可能對我撿到的東西,感興趣的。
我當時才反應過來,原來她一直有撿東西的習慣。但我是無意識的啊,這種交換,值得嗎?我肯定不會告訴她這些,因為她既然說,也許我有興趣,那就看看,她拿什麼來。
她給了我一枚古時候的那種錢幣。
這東西,你挖的吧?我問她。
她笑了,她說,真的是撿的,公園裡。不過肯定是假的。
我看著古幣上龍的圖案。
她說,以後如果你再撿到特別東西,我們就交換。
我點了點頭。
後來,我去古玩市場,問那些人,這個多少錢。
他們說,假的。
我走出市場就丟了。
與此同時,我在她身上,也產生了創造力。
很奇妙,本來不應該這樣的。
我開始有一種想窺探的心理,關於她的垃圾或者寶藏。
我就在想,為什麼要撿呢?
是啊,我笑了。為什麼要撿了。
但這種想法,也給我帶來一種危險的幻想。
她是不是也這樣呢?那些東西是她撿的嗎?
不。我肯定她是撿的。
因為我不是那個人。在這個交換中,我是覺得沒有任何意義的,但我沒有告訴她而已。而她,已經是她的習慣。這個是本質上區別。
我是局外人,我壞而已。
我說我今天撿到個蘋果,但撿起來居然是塑膠做的,當時我以為是真的。
這個假蘋果是我買的。
她相信了。
我換來一枚戒指,也是塑膠做的。
回家的路上,我就丟了。
我畫了一幅畫,太陽,和正方形的房子,上面三角形的屋頂,模仿恐怖片裡面那些孩子,簡單線條的畫。畫好後 ,我稍微揉了揉,但不能太過,剛好在街上或者車站看見,雖然被揉成一團,但能看見畫的區域性。這樣才有理由撿起來開啟看。
因為做賊心虛,所以我得考慮全面。
她給了我一個打火機。鋼蓋的。
家裡的垃圾桶撿的,他爸爸丟的。
我不抽菸,但這個打火機,我沒有丟。
我總覺得打火機,在手裡有種特別的好感。
高中到最後畢業,我和她一直保持著這種關係。
我很難取得她全部的信任,我覺得她早就應該,把她的寶藏全部給我看,或者喜歡上我。
沒有。沒有。必須一物換一物。
我覺得我在她身上,用了最多的創造力。而這個女生,我完全不想碰,無論是審美還是性格,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種。
當然交換次數並不是那麼多,半個學期下來,也就三四次。沒有那麼多東西撿的,主要是特別的。但她是初中就開始的,所以我覺得,她是有存貨的人。
我有時候想問她,你撿到過手指什麼的嗎?我覺得特別刺激,我覺得這種類似的東西,她應該有。但我沒有問,我想等她給我說。或者交換給我。
我有時候都厭倦了。
高中畢業後,我和她說好,繼續這樣保持這種交換,用郵寄的方式。畢竟以後大家,兩個城市。她考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讀大學。
我肯定騙了她啊,傻子才會和她保持這種關係。我不會再為她創造任何東西,再說還郵寄,她太天真了。當初我還為她寫了封陌生人的情書,換來的只是一塊爛表,錶帶都沒有的,不是懷錶。就是爛表,錶帶都被扯走了的。我反而覺得我給她的交換物,並非像我的想的那樣,好像失去了某種平衡。
她更像公園裡漫步的那個人。
而我,滿山遍野故作休閒地尋找著。
我覺得太虧了。
但我也覺得失敗,她對我也僅此那樣。
雖然對她的寶藏還是有種耿耿於懷,但已經累了。
我繼續過著沒有崇高的理想,沒有追求,但又蔑視平庸的日子,愉悅在不痛不癢的淺薄人性的灰暗中,看他們掙扎和撒謊,騙他們,愛他們,不在乎他們。
我有想過,她可能會自殺。比如跳樓,在我面前粉身碎骨。
緩緩滾過來的什麼?我想,那個朔料蘋果?算不算我撿到過最奇特的東西呢?
她不會也丟了吧。
由於未知,所以我對她終究還是爆發了。
我不愛她,所以我給她表白。
她半天沒有回我。
我沒有她的電話,因為我們都沒有到彼此打電話的那一步。 就是來學校,交換物品,交流永遠都是在教室裡。
我只好去高中同學群,找到當時和她玩的好的一個女生。
問她的電話。因為第二天,她都沒有回我。
我得到了號碼。
我打過去。她接了電話。
她說,原來是你。
我說,我們的交換物的事。
她說,她好久沒去撿什麼東西了,這個事情她記著,她覺得這是一種青春的美好。
她問我在幹什麼。
我也問她在幹什麼。
她學的戲劇。卻做了一份賣保險的工作。
我問她,那些交換物,你還留著嗎?
她說,在奶奶家裡存放著的。我老了要回去住在那裡。
我問她,你爸爸,怎麼樣。
她說,他和一個女人生了個孩子,挺好的,我們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我也能獨立。
我說,你對撿東西怎麼就突然沒有興趣了。
她說,生活吧,生活變大了,而我的注意力有限。現在關心的只有我兒子,不過還在肚子裡。
我祝福她。
她叫我們常聯絡,她說她一直記得我。
掛了電話,我痛哭起來。
我覺得我就像個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