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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衝著南邊的窗臺,閉著眼睛。我坐在他旁邊,“小狗不停地叫,是不是餓了,去喂喂它…”

我怕爸爸會說:“把狗弄走,它叫的好心煩…”畢竟爸爸在忍受著痛苦。他已經好久不能吃東西了,就是鮮奶喝了也會吐。那些日子,他經常坐在那把朝西的黑色沙發上,旁邊放著痰盂,他的面孔明顯地消瘦了。

夜裡,吐的更厲害。因此,他大半宿沒有睡覺,一直坐著。

爸爸喜歡吃肉。那次,爸爸看到電視里美食“肘子”,色澤濃郁,冒著熱氣,他說:“看起來好香,好想吃啊!”

爸爸吃不了,因為他的病。

雖然,心裡明白,爸爸的生命在倒計時。但我們都希望爸爸能多陪伴我們多些日子。

我們都沒有想到爸爸會沒能熬過春節。

元月5號,早上弟弟打來電話,說爸爸昨晚吐了半宿,吐的東西是暗褐色的,醫生說那是癌細胞脫落物。

醫院沒有去住,意義也不是很大。爸爸經歷了將近二十次化療。他說,我再也不想去醫院,在那個地方我睡不著。

爸爸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心思簡單,一輩子不會算計人。

爸爸曾經寄希望於我,但我讓他失望了。因為我的性格,上學上到後來,感覺自己有些抑鬱症似的,這也許與家庭有關。爸爸平時沉默寡言,他這一輩接受的愛很少,媽媽也是一樣。沒有得到愛的人,也不知道怎樣去愛人。說白了,骨子裡有些生來的自私。

六號,爸爸躺在炕上,打著點滴。我和姐姐在白天陪伴他,他在病情加重前又添了病,醫生說是出血性腦栓塞,他變得口齒不清。再就是爸爸實在沒有力氣說話,他在那兩天說的最多的話是——翻身…因為難受,沒隔十幾分鍾,爸爸就要翻身。我們幫他把頭扭過來,戴上帽子,把被子掩好。他每隔一段時間會吐,後來爸爸要解手,他堅持要下床,那天姐姐去給他拿藥,我和弟弟兩個人架著他,坐起來,他呼吸變得困難,臉上變得沒有血色,他的腦袋耷拉著沒有力氣抬起。當他做到便椅上,呼吸變得急促。那時我們不懂,爸爸那時已經是心力衰竭了。他拉的也是暗褐色的,和吐的差不多。

爸爸其實還是對自己的病抱有希望的。他用手筆畫著說,是因為吃了中藥所以吐黑褐色的。

我們也沒想到,他離開的那麼快。我照顧我爸也最少——比如洗腳陪床之類的。爸爸,一直很要強,即使在早期生病期間,還堅持力所能及的勞動。

還好那天,我給他絞了手指甲和腳指甲。

只有此時,我才和爸爸離得最近。以前,我總覺得他不夠心疼我,只愛自己,不理解我的苦衷。我也對他有過誤會。回過頭來想想,爸爸只要給了我生命足矣,別的都是次要的。

我看到的爸爸的痛苦,這一幕深刻地印在腦海裡。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睛始終沒有閉上,手逐漸變得無力。我們呼喚他,他沒有任何反應。

由於爸爸很長時間不能好好進食了,他原本健碩的身體變得很輕。他最後病情惡化持續時間很短,這也是他的福氣,畢竟他受的罪不是太多,走的還算安詳。

他在元月八號那天離開了我們——他的三個兒女。

我的爸爸,願你在另一個世界,有家人的陪伴,不再孤獨。不再有痛苦,只有歡樂。

今天小年,想念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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