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故事>

1

在趕往機場的路上,沈韶茵的手機響起了一陣提示音,她拿出手機檢視,備註上顯示今天是丁慕謙的生日。

“糟糕,把這茬忘記了。”沈韶茵在三亞那邊投資了一個專案,好不容易挪出時間約了人去那邊視察,卻正好撞上了丁慕謙的生日。

沈韶茵為難,一邊是生意夥伴,爽約肯定不好,而且這次是個大專案,為了做準備工作,她投了不少人力物力財力進去,就是為了籌夠足夠的資金啟動。

另一邊是相戀了幾年的男朋友,因為工作繁忙的原因,丁慕謙已經找她吵過幾次了,這次生日她答應了挪出兩天時間陪他的,結果一忙起來就全都忘了。

思來想去,沈韶茵也只能避重就輕,犧牲丁慕謙了,畢竟生日可以再補過,但是專案卻是半點差錯都不能出。

沈韶茵撥通了丁慕謙的電話,那頭很快便接了。

“怎麼這麼早給我打電話,這還不到晚飯時間呢。”丁慕謙說。

“慕謙我……”沈韶茵咬咬唇,不知怎麼開口,她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十八歲就開始一邊上學一邊在自家公司實習上崗,半工半讀,二十二歲畢業的時候,在a市名流圈裡已經打響名頭了。

年輕一輩裡,就屬沈韶茵最為出息,後生可畏。

雖說談生意倒是一把好手,可論起談戀愛,不足的地方就太多了。

“是想我了,嗯?”丁慕謙笑了笑,說,“你什麼時候忙完,我去接你。”

她“嗯”了一聲,又說:“生日快樂慕謙,我現在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禮物我會叫王秘書交給你。”

丁慕謙看著自己親手佈置的地方,又看了看手裡寫著“marryme”的牌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重重將它扔向牆角。

電話那頭巨大的響聲把沈韶茵嚇了一跳,她趕忙開口問道:“寶貝兒,你在幹什麼,有沒有傷到自己?”

丁慕謙冷笑一聲,嘲諷著開口說道:“我怎樣你會關心嗎,你心裡只有你的工作。”

“對不起,這次是我錯了,回頭咱們把生日重新補過好不好。”

“等你回來我的生日早就過了,再過又有什麼意義,我是你男朋友,一個月能能跟你說的話一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公司除了你是不是就沒人了,沈韶禮不是人嗎,等你出嫁了,公司大權遲早會慢慢移交到他頭上,你為什麼不試著現在就慢慢放手?”

丁慕謙這話算是觸到了沈韶茵的逆鱗了,她臉色立馬沉了下來,“連你也覺得就因為我是女孩子,所以就沒資格做沈家的繼承人嗎?”

丁慕謙一怔,知道自己是氣過頭有些口不擇言了,沈韶茵把繼承人的位置看得有多重他比誰都清楚,在一起的這些年,他們每一次吵架都是因為沈韶茵太忙於工作了而忽略了他。

丁慕謙只得委婉地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把公司看得太重了,是不是繼承人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你根本不明白它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算了,我現在不想同你吵架,今天是你生日,我希望你能開心。”

“丟下我一走了之還希望我開心,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呢?也是,我生日哪能跟你的生意比。”丁慕謙自嘲著說道。

“你別這麼說。”

“怎麼,我說的不對,如果我現在向你求婚你會答應嗎?”

不止是沈韶茵愣住了,就連電話那頭的丁慕謙也愣住了,氣過頭了心裡話一下就蹦出來了,他原本就是要趁著今天這個日子跟沈韶茵求婚的,足足準備了一個月了,結果臨到頭卻被沈韶茵放鴿子了。

沈韶茵沉默了一會兒,她原以為自己可以冷靜地拒絕,並羅列出眾多理由來顯示她的不得已。

可事到如今,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想到丁慕謙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動情的時候總是眼尾泛紅,引誘她主動親吻上去。她不願看到那樣一雙眼睛佈滿失望。

因為她的沉默,丁慕謙終是忍不住了,狠狠的掐斷了電話。

2

沈韶茵來三亞這邊忙了兩天,連口飯也沒好好吃過,飯局雖多,但都是在和各色領導談生意上的事,有時候事情談完了,肚子裡還空空如也。

隨行的梁秘書知道她把行程弄得這麼趕不過是想早一點回去好好給小丁總過個生日,只提醒了她一句多注意身體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好不容易塵埃落定之後,沈韶茵叫梁秘書給她訂了當天晚上回去的機票。

就在準備動身回去的那天下午,沈韶茵暈倒了。

隨行的人急得不行,趕緊將人送到了醫院,檢查結果卻出乎了梁秘書的預料,她原以為沈韶茵是操勞過度低血糖,可沒想到卻是……

沈韶茵從醫院醒來之後,已經錯過了預訂的飛機,她問梁秘書:“現在回去的最早一班航班是什麼時候?”

梁秘書看著躺在病床上,正打著點滴的沈韶茵,說:“沈總,您先好好休息,如果您是急著見小丁總的話,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小丁總,他現在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什麼?”沈韶茵蹙眉,對於梁秘書的自作主張有些不贊同,不過她現在腦袋有些發暈,實在是提不起精神對梁秘書發難,最後只淡淡說了句:“好了,我知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嗯。”梁秘書點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她一眼,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怎麼,還有事?”沈韶茵問。

梁秘書終於下定決心開口:“沈總,您懷孕了。”

“什麼?”沈韶茵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梁秘書。

“醫生說孩子已經有三週多了。”梁秘書說。

她閉上眼睛,好半天才開口,似是在消化這個訊息:“好了我知道了。”

等梁秘書出去之後,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那裡依舊扁平,卻沒想到已經悄悄地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她回憶了一下,思索著這個孩子是哪次懷上的。

那天她加班比較晚,丁慕謙一直等她等到凌晨,後來吃過飯洗過澡之後,兩個人沒有做防護。

她當然不肯,這個節骨眼上懷孕對她來說是個大麻煩。

但是那天丁慕謙卻不依不饒,最後沒辦法了她只得點頭同意:“行,就這一次。”

卻沒有想到,她竟然一次就真的中標了。

丁慕謙過來的時候,梁秘書正在和沈韶茵在病房裡吃飯,見他過來了,沈韶茵說:“梁秘書你把這裡收拾一下吧。”

梁秘書跟著沈韶茵已經許多年了,作為她的左膀右臂,對沈韶茵自然十分了解,知道接下來病房裡定是一番腥風血雨,趕緊麻溜兒收拾東西開溜了。

病房裡終於只剩下了沈韶茵和丁慕謙了。

丁慕謙十分開心,摟著還穿著病號服的沈韶茵說:“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們竟然真的有寶寶了。”

他說完,捧起沈韶茵的臉,低頭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眼裡是藏不住的高興,“寶貝兒,你真是太棒了!”

丁慕謙比沈韶茵小了好幾歲,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沈韶茵就被他那雙亮堂堂的眼睛吸引了,那樣單純陽光,像是兩塊上好的瑪瑙石一般。

沈韶茵看著那雙依舊漂亮的眼睛問他:“你很想要這個孩子?”

他小心翼翼的抓著沈韶茵的手,輕吻著她的手指:“當然,這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我現在就開始忍不住幻想起他的樣子了,等寶寶長大一點,我們就帶他去潛水,去滑雪,去跳傘高空彈跳,教他做我們曾經一起做過的事情,對了,還有玩兒花炮。”

丁慕謙說完,沈韶茵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沈韶茵是在國外讀研的那幾年認識丁慕謙的。

那時候她人在國外,除了上學之外還有開不完的影片會議,壓力非常大,失眠的症狀十分嚴重。

她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建議她可以找一項解壓的運動。

剛開始她嘗試跑步解壓,後來覺得不過癮,無意中在油管上看到了高空跳傘的運動,她十分心動,沒多久就報了一個跳傘俱樂部。

沈韶茵回了個問號過去:也?·

袁心怡:我有個堂弟,跳傘老厲害了,他也在國外留學,經常去玩一些極限運動,最近還搞什麼跑酷,在樓頂上蹦來蹦去,把我姑心臟病都快嚇出來了,三申五令下才放棄。

沈韶茵: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個親戚呢。

沈韶茵回了句:我是你姐的朋友。

丁慕謙不愧是個玩極限運動的高手,沈韶茵跟他聊過幾次天之後受益頗多,後來她還專門在網上找了一些丁慕謙發的關於極限運動只是的文章。

一來二去,兩人竟成了無話不談的網友了,有時候遇上好天氣了,也會順手對著天空拍一張照片發給對方。

但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聊得越多,她就開始忍不住想,現實生活中的丁慕謙是什麼樣,也會像網路上一樣,無所不知,陽光開朗嗎?

正巧,不止沈韶茵有這樣的想法,丁慕謙也有。

聖誕節來臨之前,丁慕謙給她發了條訊息:茵茵,我可以請你吃頓飯嗎?

沈韶茵回了句:可以啊,不過得是我請你,也算是盡地主之誼。

見面那天,沈韶茵特地買了一身新衣服去接丁慕謙,她舉著寫著丁慕謙名字的牌子在接機的地方翹首以盼,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生快步朝自己走來。

雖然見過他的照片很多次,但是見到真人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丁慕謙屬於臉偏幼齒型的,唇紅齒白,頭髮卷卷,眼睛又圓又大,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小,可是當他朝你走過來的時候,身姿矯健英挺,肩部寬闊,那種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氣息立馬撲面而來。

他是屬於那種讓人一看就能很喜歡,即使是陌生人見了,也會立馬放下戒心的型別。

兩人剛見面,都不太好意思,網路上侃侃而談,現實中卻跟吃了啞藥似的。

半晌,丁慕謙才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了句:“你好我是丁慕謙。”

這官方的開頭,讓沈韶茵也忍不住官方起來:“你好,我是沈韶茵。”

後來吃了一頓飯,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才算徹底解除,相談甚歡。

因為第一次面基的愉快,兩人之間在網路上的聊天也漸漸地趨向了曖昧,丁慕謙慢慢的會嘗試性的用一些比較曖昧模糊的詞彙試探沈韶茵。

比如,一開始他會說,這個週末我想去你那裡找你玩可以嗎?

然後變成了,我想找你玩可以嗎?

最後變成,我想你,可以去找你嗎?

就這樣,兩人見面的次數也愈發頻繁了起來,不過大多都是丁慕謙去找沈韶茵。

次數多了,丁慕謙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剃頭刀子一頭熱,心裡不確定起來。

畢竟兩人一直到現在也是發乎情止乎禮,無論他怎麼暗示,沈韶茵從來沒有正式迴應過他的感情,好像兩人從來都只是普通朋友。

春節前沈韶茵都放假回國了。

過完春節後,沈韶茵去找袁心怡玩,沒想到遇到正在走親戚的丁慕謙。

袁心怡熱情的給她介紹:“茵茵,這是我跟你說過的堂弟丁慕謙,跳傘老厲害了。”

丁慕謙蹙眉,垂在大腿兩側的手不知不覺收緊捏成拳頭,他不知道為什麼沈韶茵要將他們的關係解釋得這麼疏離,他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意:“你好,茵茵姐。”

沈韶茵臉色微變,不過很快便收回了情緒,點頭道:“嗯,你好。”

晚飯後,袁心怡拉著他們去院子裡帶著家裡的小孩兒玩花炮,那幾個小孩兒都特別興奮,但是膽子又特別小,只敢在旁邊看。

“這種程度就害怕了,”袁心怡笑話那幾個小鬼頭,然後又指了指丁慕謙說,“當年你們大哥哥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就敢拿著炮仗炸下水道了,井蓋兒都給掀翻了,你們大哥哥這張好看的小臉蛋兒差點就毀沒了。”

沈韶茵聽得心裡一緊,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丁慕謙的臉,卻沒想到正好跟他來個對視,沈韶茵趕緊看向了別處,假裝欣賞天邊的月色。

丁慕謙拿出一根手持煙花,玩給那幾個小傢伙看,結果沒想到煙花從手持的那頭冒了出來,雖然丁慕謙鬆手松得快,但是羽絨服還是被燒了一個洞,漫天的鵝絨從袖子口跑了出來。

袁心怡和幾個小傢伙咯咯直笑,看著丁慕謙被一堆鵝絨包圍,只有沈韶茵第一時間衝了過去,拉起他的手看他傷著沒。

丁慕謙勾起唇角看著她,然後彎腰湊在她耳邊說了句:“茵茵,你喜歡我吧。”

沈韶茵嚇得趕緊鬆開了他的手,一言不發轉身走掉了,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而身後的丁慕謙卻絲毫不在意,他笑了笑,自信地想著,她肯定喜歡自己,只是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第二天,丁慕謙送沈韶茵回家,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丁慕謙卻改了主意,非拉著沈韶茵去看電影。

兩人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丁慕謙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說:“這雪好像是為我們而下的?”

“嗯,為,為什麼啊?”沈韶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悄悄將頭扭到另一邊。

丁慕謙說:“因為我現在要向你表白,沈韶茵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沈韶茵退後一步,搖搖頭沒說話。

丁慕謙急了,有些不甘心的問道:“為什麼,你不也喜歡我嗎?”

“我可能不會是個好女朋友,我馬上就要研究生畢業了,回國之後我們見面的機會會比現在更少。”

“你在擔心這個?你總不能因為時間少就一輩子不談戀愛吧,既然要談,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畢竟我們相愛不是嗎?”

沈韶茵看著他認真的模樣,鬼使神差般地點了點頭。

那時的他們總覺得相愛可以克服萬難,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3

看著丁慕謙高興的樣子,沈韶茵不忍心打斷他,她心裡其實也隱隱有著一絲歡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她感覺自己變得有些感性了,僅僅只是因為聽了丁慕謙的幾句話,她的腦子裡就開始有了畫面了。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那雙眼睛一定要像丁慕謙,圓圓的,眼瞳很大,像貓一樣。

突然,她腦子裡的畫面一轉,是媽媽臨終前在病床上握住她的手,她從始至終都在叫她堅強,因為她人生中唯一軟弱的一次不止輸掉了婚姻,還輸掉了性命。

如今她懷孕了,現在正是沈氏爭奪繼承人腥風血雨的時刻,公司裡有一部分人因為她在位期間一些卓越的成績將寶壓在了她身上,可她心裡清楚,父親心目中第一繼承人從來都不是她,而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要是懷孕了,漫長的孕期和產後修復期,她在公司的地位早已岌岌可危,那時候她要想再擠進去幾乎不可能了。

沈韶茵眼裡的光一點點隕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甘心,她狠狠揪著被褥,咬著唇,表情哀慼。

“慕謙,我……”

丁慕謙問:“怎麼了?”

“我暫時還不想要孩子。”沈韶茵見到丁慕謙鉅變的臉色,急忙解釋,“寶貝兒,你聽我說,孩子我們以後會有的,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

丁慕謙盯著他,好半天他才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嗎?”

“我……”良久,沈韶茵狠下心,硬著心腸說道,“現在公司還有很多專案等著我做,這個孩子我不能留。”

“那我非要你留下孩子呢?”

沈韶茵垂著腦袋沒有開口,答案不言而喻,孩子在她肚子裡,去留只能她說了算,丁慕謙總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她,拿根鏈子將她系在褲腰帶上吧。

丁慕謙算是明白了,他今兒就是磨破了嘴皮子沈韶茵也不會留下孩子。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發了火:“沈韶茵,我這是捧著一顆真心讓你拿刀子作踐呢,真他媽上趕著不是買賣。”

“對不起,我……”沈韶茵紅著眼眶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是我自己犯賤,我活該!”

他說完怒氣衝衝地走出了病房,在樓道里抽菸,一根接著一根。

他不明白了,繼承人對她來說就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以前沈韶茵因為工作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他,他可以忍了,但是這一次她竟然為了工作連孩子都可以不要,在她心目中,自己究竟算什麼?

大約抽了半包煙之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給袁心怡打了一個電話,他已經到懸崖邊上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電話那頭響了幾聲,很快被接起,丁慕謙說:“姐,你來一趟三亞吧。”

沈韶茵做夢也沒有想到,丁慕謙竟然會把袁心怡搬來做他的救兵,大概他是真的太想留住這個孩子了吧。

這也讓她更加難受,她知道自己的決定已經把這個男人傷得體無完膚了,可自己又何嘗好過呢。

沈韶茵摸摸自己的肚子,內心萬分苦澀,寶寶,媽媽其實也很想留下你,可是媽媽真的沒有辦法。

袁心怡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說:“茵茵,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的難處,但是這是一條小生命,我還是希望你再考慮考慮,到底是公司重要還是你的幸福更加重要。別的先不說,你把這個孩子打了,你知道有多傷慕謙的心嗎,你敢說你們的感情不會因為這個孩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嗎?”

這話正戳中了沈韶茵的軟肋,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每想一次她的心就痛一分。

沈韶茵搖搖頭,淚水順著眼眶滑了下來,心如刀絞,“你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

“這個寶寶是你跟他愛的結晶,我知道你也捨不得,”袁心怡將她抱住,拍著她的背說:“孩子的事情你慢慢想,不著急。”

4

沈韶茵很少回沈宅,從國外回來之後,她就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裡,只偶爾過節回來一趟。

她跟繼母孫秀麗鬥智鬥勇這些年,都是贏多輸少,這次孫秀麗卻是揚眉吐氣了一把。

之前,她藉著職務之便,將沈韶禮調到外省分公司,讓沈韶禮遠離權利中心,而沈韶禮本人也沒什麼上進心,不像沈韶茵那樣好勇鬥狠,沈新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一次孫秀麗也不知道給她爸吹了什麼枕頭風,趁著她去三亞這些天就把沈韶禮調了回來,還空降成了總監。

這完全是在向沈韶茵施壓。

當天晚上沈韶茵做了個噩夢,她夢到了母親在病床上的樣子,瘦弱無力,面容枯槁,她哭著要母親不要走,可母親還是閉上了眼睛,後來畫面一轉,她看到一個穿著肚兜的小娃娃在不停的朝著她叫媽媽。

她想上去抱他,可是總也抱不住,她眼看著孩子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她叫他不要走,寶寶卻回頭哭著說:“媽媽,是你先不要我的呀。”

沈韶茵從夢中驚醒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凌晨四點。

她睡不著,躺在床上一直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直到窗外射進了第一縷陽光。

她拿起手機,準備給丁慕謙打個電話,可是手卻始終不敢按下撥號鍵。

她又想起了夢裡的那個孩子,一邊哭一邊對她說:“媽媽,是你先不要我的呀。”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閉著眼睛,在心裡說了無數遍對不起,終於,她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很快接起了,像是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一樣,電話那頭的丁慕謙異常沉默。

“慕謙,對不起,我不能留下他。”沈韶茵拼命壓抑著哭聲。

“茵茵,我現在心很痛,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痛,我真的好難受,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怎麼做才能不那麼痛。”

丁慕謙的話,一字一句都像紮在沈韶茵心上的尖刺一樣。

沈韶茵咬咬唇,止住哭腔,“慕謙,對不起,如果你想同我分開,我也沒關係的……”

她實在沒有辦法說出分手二字,她清楚,不要孩子的是她,她沒有資格說出挽留的話來。

電話那頭的丁慕謙沉默了許久,他說:“茵茵,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確定了,不後悔嗎?”

沈韶茵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怎麼可能不後悔呢,失去這個孩子,她餘生都將在悔恨中度過,她一輩子也不會快樂了。

可是,她也同樣不能失去作為繼承人的資格,那個公司是母親的心血,是她存在過的證據,她不能讓母親的東西落到仇人的手裡。

如果不是父親婚內出軌,母親根本不會抑鬱而終。

“我,不後悔。”沈韶茵說。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丁慕謙說完便將電話結束通話了。

5

第二天,沈韶茵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就準備去醫院做流產手術,卻在臨走前被孫秀麗叫住了。

沈韶茵以為她又是來找茬的,卻沒想到孫秀麗竟然是來找她談專案的事情。

她狐疑的看了一下孫秀麗的計劃書,裡頭圈了一塊價值上億的地,地段倒是好地段,但是投資較大,如果成功了公司會躍向一個新的高度。

風險大,但也很誘人。

不過這個專案是孫秀麗給的,天大的好處沈韶茵也不敢接著:“這麼大的投資,後果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你怎麼不說成功了會獲益多少?”孫秀麗說。

“你會這麼好心?我給公司帶來這麼大的利益,你就不怕你兒子會被踢出局?”沈韶茵不傻,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孫秀麗說:“當然,這個專案,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韶禮參與進來,這也算是韶禮在總部站住腳的第一個專案。”孫秀麗說,“當然,你也不虧。”

沈韶茵說:“我再看看。”

收下了計劃書,孫秀麗很明顯鬆了一口氣,見沈韶茵準備離開,她說:“你要是決定了,這兩天我就將這塊地的負責人約出來。”

“這麼急?”

“當然,盯著這塊肥羊的可不止我們一家。”

“可是我……”

“你是說你休假一個星期的事情,難道休假比做買賣還重要?”

孫秀麗的反問充滿譏諷,讓沈韶茵的臉瞬速沉了下去,她說:“我再看看,明天再說吧。”

當天,沈韶茵來回將計劃書看了幾遍,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

她打了電話,叫梁秘書推遲手術時間,然後又叫孫秀麗將負責人約出來。

利益面前,敵人也能成為盟友。

那個負責人姓陳,是個外地人,沈韶茵很謹慎,回頭就把他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沒什麼問題。

但是沈韶茵心裡始終覺得不安,所以遲遲沒有召開股東大會,而醫院那邊動手術的時間也是一拖再拖。

後來沈韶茵在一個拍賣會上又見到了那個陳總,他拍了一個六百萬的資產包,眼睛眨都不眨就送給了坐在他旁邊的丁慕謙。

她腦子裡思索了一下,這兩年丁家主攻樓盤開發,難道那個陳總想進軍c市的房地產所以才討好丁慕謙的嗎?

雖然是前男友,但是也不妨礙沈韶茵上前套近乎,倒是丁慕謙一副跟她不熟的樣子,陰陽怪氣地朝她說了句:“沈總,這麼巧呀。”

丁慕謙的話讓沈韶茵的心微微刺痛,那張與她熱吻過的嘴,以後再也不會對她說好聽的情話,不會講故事哄她入睡了。她心裡也清楚,造成今天這種局面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沈韶茵深呼吸一口,強壓住內心的悲痛:“不算巧,這個拍賣會商圈大部分人都會到場。”

“沈總,又見面了。”陳總笑著跟她打招呼,“既然大家都認識,一起吃頓便飯吧。”

沈韶茵求之不得,當即便應下了。

陳總建議去吃海鮮被丁慕謙拒絕了:“不好意思啊陳總,我海鮮過敏,不如我做東,去野菜館吧。”

沈韶茵偷瞄了丁慕謙一眼,明明海鮮過敏的是她呀。

見丁慕謙根本沒有看自己,內心不由得一陣失落。

一頓飯下來,沈韶茵對這個陳總放心不少,既然連丁慕謙這條大船都搭得上,那肯定不止表面那點家底兒。

股東大會全票透過,連孫秀麗都表示支援,其他人就更加不會跟沈韶茵作對。

然而專案開始不久之後,那塊土地就出了問題,就連那個陳總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公司一下虧損了十幾億,如果土地的事情不解決,還要源源不斷地往裡面投錢,那就是個鈔票焚燒爐。

公司一下陷入了危機之中,沈韶茵這才後知後覺,孫秀麗竟然真的敢找個託耍她。

可是光是孫秀麗一個人是做不成這個圈套,一是孫秀麗資金不夠,她查到的那個陳總的公司都是正常運作的,那裡面少說都有幾個億的投入,而且,最讓她放下的戒心不是別的,而是那個所謂的陳總和丁慕謙的關係。

沈韶茵還是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樣害她,難道就是因為自己要打掉他的孩子,所以他要聯合孫秀麗讓自己背上幾十億的負債傾家蕩產?

不,不會的,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她的枕邊人會是在她背後捅刀子最狠的那個人,甚至聯合她的後媽來害她。

沈韶茵不敢打電話去質問,她怕聽到的訊息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請了兩天假,一個人呆在公寓裡,睡也睡不著,只能每天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餓了就點外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6

兩天後,沈新海打電話叫沈韶茵回了一趟老宅。

她心裡清楚是為了什麼事,原以為還要等吃完飯以後,沒想到飯還沒有吃完,孫秀麗就發話了:“我跟你爸商量好了,這次危機讓韶禮來解決,你辭去公司董事的職務。”

“憑什麼?”沈韶茵將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她冷笑一聲,“你聯合外人坑我就算了,怎麼現在還變成了一副救世主的模樣。”

沈新海說:“秀麗也做錯了,我也會讓她辭職,而且這一次你也感情用事了,難保你不會有下一次,讓公司真的栽在你手裡。”

“你們可真會打算,犧牲一個孫秀麗,用沈韶禮來換我,怎麼,我看起來像傻子嗎,這是我媽的公司,我就是讓它毀了,我也不會讓你們這些人拿走。”

“那你覺得董事會的人能同意你的做法了,你這樣玉石俱焚,害的是全公司所有人。”沈新海說,“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沒有再商量的餘地。”

沈韶茵點點頭,強忍著眼底的淚意看著眼前這個她稱為父親的男人:“爸爸,是不是我再怎麼做你都不會把公司交給我,出了這種事你正好可以順水推舟,將我一腳踢出局,是因為我是女兒還是因為,你對不起我媽,所以害怕自己會遭報應,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敢信?”

“你放肆!”沈新海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直接一巴掌打在了沈韶茵臉上。

沈韶茵捂著臉頰,心如同一片死灰:“好,既然您已經決定了,鬧出這樣的事情我認,但是,我以後再也不會進這個家門,從此以後沈家的任何人任何事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媽留給我的存在瑞士銀行的嫁妝保險櫃鑰匙還請您交還給我。”

沈新海不敢置信,沈韶茵這是真的要跟他一刀兩斷。

沈韶茵看向一旁的孫秀麗,她冷笑道:“你贏了,我跟我媽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記住一句話,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拿了保險櫃鑰匙之後,她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

不,從她媽媽死後,便註定了她只是這棟房子的過客。

她回了公寓,準備收拾東西去外公外婆那裡住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在公寓門口遇到了丁慕謙。

看到她的表情,沈韶茵大約猜到了,可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丁慕謙你告訴,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丁慕謙眼神裡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良久,他才啞著嗓子緩緩開口:“對不起。”

“好,好極了,丁總真是好手段,我自愧不如。”她做夢都想不到,害她失去一切的會是這個她一口一個寶貝兒,心肝兒叫著的枕邊人,她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從眼角滑落,“滾,現在馬上給我滾!”

“茵茵,你聽我解釋好嗎?”看著絕望的沈韶茵,丁慕謙心裡像是刀割一般難受,他知道自己不該聽孫秀麗的蠱惑去坑害沈韶茵,可當時的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他想留住沈韶茵,留住孩子。

“別碰我!”沈韶茵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丁慕謙臉上。

鮮紅的指印印在了丁慕謙臉上,他彷彿不知痛似的,一雙眼緊緊地盯著沈韶茵:“對不起,我只是想毀了你做繼承人的所有希望,我以為只要你不是繼承人,你就一定會選擇我跟寶寶。”

沈韶茵看著眼前的丁慕謙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她終於明白當初她和丁慕謙公開交往的訊息後,袁心怡拉著她的手說:“我這個堂弟呀,你別看他長得人畜無害的,性子卻不是一般的執拗,喜歡的東西豁出命都喜歡,你看他玩那些不要命的極限運動就知道了。”

她當時還不太明白,現在卻是略略看出了些端倪。

沈韶茵冷漠的看著他:“丁慕謙,那你又憑什麼會以為我還會選擇你。”

“我可以補償你所有的損失。”丁慕謙說。

沈韶茵現在只想笑:“用我身上挖出來的錢來補償我,您可真會做買賣。”

丁慕謙說:“如果不夠,我可以雙倍補償你,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錢,而是……”

沈韶茵打斷他的話:“丁慕謙,你一直問我,我把你當成什麼,那你呢,你又把我當成什麼,一個需要依附你而活的菟絲子嗎?”

“我不是,我沒有……”

“丁慕謙,你知道嗎,你毀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知道,我姐都告訴我了你一直執著於當繼承人的原因,茵茵,我可以幫你的,我用我所有的身家去幫你,我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重要了。”沈韶茵像是累極了似的搖搖頭,“丁慕謙,你覺得破鏡還能夠重圓嗎?”

“茵茵,你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他想抱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走吧,別讓我更恨你。”

7

沈韶茵從沈家出來的事很快被外家知道了,氣得外公恨不得用柺棍打死沈新海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害了她女兒還不夠,現在還來害她外孫女兒。

外婆一個勁兒的抱著沈韶茵,哭著喊著自己的心肝肉兒,乖寶兒被人欺負成這樣了。

沈韶茵又是哄又是勸的,最後終於安撫好了兩個老人家。

她不敢告訴兩位老人家,她現在還懷著害她傾家蕩產罪魁禍首的孩子,最後她只悄悄告訴了自己舅媽。

舅媽也是個感性的女人,聽到沈韶茵的話後,一個勁兒的抹眼淚,抱著她說:“乖孩子,你受苦了。”

“舅媽,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我有一段時間是想留下這個孩子的,因為那筆專案如果做成了,我在公司的地位也跟著穩了,到時候我爸再想動我就沒那麼容易了,可我沒想到這一切不過是個圈套。”她幻想過的,她和寶寶還有丁慕謙,一家三口過著其樂融融的生活。

肚子裡的孩子在她心目中,早已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她沒有辦法就這麼剝奪他生的希望。

舅媽輕撫著她的頭髮,只問了句:“你想要留下他嗎?”

“可是他一出生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這樣對他會不會不公平?”原生家庭真的給沈韶茵帶來了很大的陰影。

“沒事,雖然他沒有爸爸,可是他有太祖父跟太祖母呀,還有舅爺跟舅奶,最重要的是他還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舅媽伸手抱住她,拍著她的背說,“他得到的愛一點也不會比別人少。”

這一刻,沈韶茵終於決定留下這個孩子,然後進入了吃了睡,睡了吃,無聊了就散散步的孕期時光。

期間沈新海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希望她能再回公司任職,現在丁慕謙跟瘋了一樣和沈家作對,再這樣下去,兩家遲早兩敗俱傷。

舅舅拿起電話對著沈新海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我都懷疑在你眼裡,我姐給你生的不是孩子而是顆棋子吧,沈新海你開這個口你不覺得臊得慌嗎?”

舅媽擰了一把舅舅的胳膊叫他少說兩句,你罵得再兇也不能替外甥女做決定。

沈韶茵在旁邊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看電視,然後隨口說了句:“掛了吧,除了這個姓氏以外,我跟沈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丁慕謙也來找過她,大冷天的站在門口吹著冷風,還是舅媽看不下去,叫沈韶茵出去看看。

她挺著孕肚隔著鐵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快回去吧,回頭凍冰了還得麻煩我們給你叫120。”

丁慕謙苦笑一聲:“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沒別的意思。”

沈韶茵冷笑:“是想看看我還是想看看我的肚子,丁慕謙,我現在告訴你,這孩子的戶口會落到我舅舅那裡,隨我外家的姓,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你是他父親。”

丁慕謙垂著眸子,眼眶有些發酸,良久他才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見著丁慕謙如此落寞的站在自己面前沈韶茵很不是滋味,轉身離開的時候,背後響起丁慕謙涼涼的聲音:“但是如果你要給他找後爸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要回孩子的。”

沈韶茵生產那天到底還是驚動了丁家的人。

得益於沈韶茵在孕期被舅媽調理得好,生產的過程比別的產婦輕鬆不少。

孩子終於出生了,是個女寶寶,一出生眼睛就圓溜溜的,丁父見了喜歡得不得了:“這雙眼睛像極了我家慕謙。”

舅舅聽了不甘示弱的說道:“這鼻子跟嘴巴和我家茵茵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丁母和舅媽愛憐的看著沈韶茵,拉著她的手一直對她說著辛苦了。

沈韶茵沒哭站在一旁的丁慕謙反倒先哭了,“對不起,很痛吧。”

沈韶茵懶得搭理他,畢竟當著丁母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當初她和丁慕謙談戀愛的時候,丁母對她還是很好的。

丁母見狀趕緊說道:“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你以後對你媳婦兒好一點。”

“阿姨,我跟慕謙已經分手了。”沈韶茵說。

丁母衝沈韶茵笑了笑,然後一把揪住旁邊丁慕謙的耳朵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旋轉,疼得丁慕謙吱哇亂叫。

“臭小子,你要是哄不回我兒媳婦兒,我見你一次抽你一次。”

沈韶茵難得出現一絲笑意,見丁慕謙盯著自己,立馬收起了嘴角。

坐月子期間,丁慕謙經常會去看望沈韶茵,但是每一次都被拒之門外了,次數多了,舅媽也不忍心了,就偷偷把丁慕謙帶過來的東西留下了。

舅媽也看出了丁慕謙的真心,問:“你不看看寶寶嗎?”

丁慕謙臉上露出嚮往,明明很想,嘴上卻說:“就不了吧,茵茵說了,不希望我看寶寶,我怕她不開心。”

“你偷偷的,我不告訴她就是了。”

丁慕謙抱孩子的姿勢明顯是練習過的,他小心翼翼的託著嬰兒的頭部,嘴裡小聲地哄著她,臨走之前還熟練地換了個尿布。

舅媽嘆了口氣,不明白這麼相愛的兩個孩子怎麼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

8

寶寶長到三歲之後,沈韶茵也開始重新著手於自己的事業,舅舅和舅媽都非常支援她。

舅媽雖然答應幫她帶孩子,但她心裡始終覺得不好意思,全權交給保姆她也不放心,所以即使在忙,她也會擠出時間去陪伴寶寶。

幼兒園要開家長會,沈韶茵特地請了一天假過去,沒想到一到幼兒園才發現,丁慕謙竟然比她過去的還早。

“你怎麼在這裡?”沈韶茵問。

孩子早慧,早知道自己父母的關係不像別人的父母那麼和諧,溫柔的媽媽總是對爸爸兇巴巴的,她覺得爸爸好可憐呀。

寶寶自告奮勇地擋在了丁慕謙面前,嘟著小圓嘴巴說:“是寶寶打電話要爸爸來的,別人都是爸爸媽媽一起參加,寶寶也想要爸爸媽媽在一起。”

這些年丁慕謙一家常偷偷跑去幼兒園看寶寶,她管不住,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大著肚子提分手,孩子三歲時,總裁前任找上門

沈韶茵沒辦法對孩子發火,最後只能摸摸寶寶細軟的頭髮說:“以後不可以瞞著媽媽知道嗎?”

聽了這話,寶寶和丁慕謙同時露出了笑容,兩個人如同一個縮小版和放大版,沈韶茵不免嫉妒起來,她拼了命生下來的女兒怎麼越長越不像自己了。

幼兒園舉辦了許多親子活動,丁慕謙和沈韶茵以前都玩過極限運動,運動細胞相對發達,幾乎包攬了所有第一。

幼兒園的小朋友全部都對寶寶投來了羨慕的目光,沈韶茵見女兒仰著小圓腦袋,跟只驕傲的小孔雀似的,心裡一時悲喜交加。

她沒有辦法原諒丁慕謙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也沒有辦法看著女兒每天假裝睡著了,然後趁她不注意偷偷給丁慕謙打電話。

活動結束後,寶寶抱著一大堆禮品說:“媽媽,今天是我一輩子最開心的一天了。”

“你才多大,就知道一輩子的事情了。”

“不對不對,如果有一天爸爸跟我們住到了一起,那才是我一輩子最開心的一天。”

寶寶的話,讓沈韶茵和丁慕謙都沉默了。

第二天上班,沈韶茵才知道公司有一批貨物不能按時交款,她現在公司剛起步,又在家裡休息了那麼久,一時之間忙的有些焦頭爛額,根本顧上寶寶,只能將她託付給舅媽。

沒想到寶寶怎麼都不肯乖乖吃飯,一定要等媽媽回來。

最後她實在沒辦法,只能打電話給丁慕謙叫他來哄孩子。

丁慕謙不止哄孩子吃飯睡覺,還特地給加班的沈韶茵燉了豬腳湯。

沈韶茵見他端著豬腳湯過來,故意冷著臉說:“你現在是在做什麼,指望用這些來讓我原諒你,你覺得這可能嗎?”

丁慕謙笑了笑說:“我現在你看到你和寶寶就已經很滿足了,我做這些完全是我自願的,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喝點湯吧,你最近都瘦了。”

我會心疼,他在心裡默默地補了句。

沈韶茵見他都這樣說了,就將碗端了過來喝了一口。

丁慕謙問:“好喝嗎?”

“還好。”

“你以後想喝什麼可以告訴我。”丁慕謙頓了頓,又開口道,“我有什麼可以幫你嗎?”

沈韶茵臉色變了變,她抬頭看向丁慕謙說:“我不是依附你而活的菟絲子。”

“我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看你太辛苦了,如果不是因為我……”

沈韶茵打斷他的話:“不需要。”

尾聲

沈韶茵的新公司很快便穩定了下來,營業額每一年都在上升,但是相對的,她陪孩子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

今年春節之前,沈韶茵要去外地視察工作,為了不讓女兒失望,她決定把她也一同帶過去,反正視察工作只要三天,她正好可以帶著女兒去旅遊。

然而她做夢也想不到,遇見突發事件。

就在他們急著訂機票回去的時候,所有航班全部爆滿,根本預訂不上。

就在他們還在想著回去的對策的時候,新聞裡面已經下了通知,所有呆在h市的人都不能離開。

這個訊息無疑是晴天霹靂。

每天呆在酒店不許出門,原本聽話的寶寶開始日夜哭鬧起來,沈韶茵哄不住,看著寶寶哭得嘴唇泛白,心疼得不行。

手機裡每天都會有人打電話進來問情況,而她心裡想的以為會打電話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動靜。

某天夜裡,她睡到一半,聽到電話鈴聲響起,是丁慕謙打來的。

她拿過手機,去陽臺接電話。

她這些天一直都處於睡眠不足的狀態,隱隱有些神經衰弱的徵兆,在聽到丁慕謙的聲音後,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在外人面前她是老闆,在寶寶面前她是媽媽,只有在丁慕謙面前,她才有資格哭泣,才有資格害怕。

“寶貝別哭,我馬上就過來了,你再等等。”

丁慕謙來的很快,他從醫院出來之後就趕往了沈韶茵所在的酒店。

原本哭鬧的女兒立馬停了下來,打著嗝指著丁慕謙說道:“爸爸是太空人。”

“一家人現在總算是團聚在了一起。”丁慕謙一來,女兒不哭也不鬧了,騎大馬不知道玩的有多開心,氣得沈韶茵在心裡直罵她小白眼狼。

不過看著女兒高興的模樣,她那顆揪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突然就生出了一種末日感慨,算了吧,要死就死吧,至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丁慕謙抱著寶寶偷偷往沈韶禮這邊挪了挪,然後一隻手抱著寶寶,一隻手悄悄從背後摟住沈韶茵,“你怕不怕,要不要我抱抱你。”

“誰要你抱。”雖然這麼說,沈韶茵卻不自覺地將頭靠在了丁慕謙肩頭。

丁慕謙難得見沈韶茵這麼和顏悅色跟自己說話,忍不住就在她臉上偷親了一口。

寶寶捂住自己的眼睛,奶聲奶氣的說了句:“爸爸媽媽羞羞。”

丁慕謙說:“茵茵,回去之後我們就舉辦婚禮好不好。”

沈韶茵笑了笑,終於點了點頭說了句:“好。”(原標題:《圈套》)

4
最新評論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人是否真的有靈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