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寫作的緣故,我喜歡到處走走。由於經常坐車,就渴望有一些意外的收穫。所以,每逢坐車我就精神頭十足。這次到濟南看泉水,我很早就出發了。
當車剛剛開出城的時候,上來了一個女孩,她扶住一個座位的靠背,開始左右找尋空著的座位。隨著女孩擺動的臉我看清了她的全貌。說實在的,這女孩漂亮。絕對的漂亮。她有一種很特殊的氣質讓人一看就覺得和其他人不一樣。單從她的外表上我覺得似曾相識。最後,我從大腦的深處挖掘出來了點印象。她和我某篇小說中描寫的一位女主人公驚人地相似。也是紅色上衣,白褲子。甚至髮型都是小說的原型。我感到很奇怪,那篇小說是根據我做的一個夢寫的。是用第一人稱“我”為主線,最後,我把女孩和“我”安排得上了床。怎麼我夢中的女孩活脫脫地出現了。難道,這個女孩和我有某種緣份。我想入非非起來。
我一直被那個叫“緣份”的詞所困惑,便想過去和她聊聊。這也許是緣,如果不是為什麼和我夢中的筆下的主人公那麼相似!如果不是,為什麼她身邊還有一個空坐?假如女孩不是坐那個位置,而是身邊有人,留給我的空間就只有想象罷了。
客車已走了好長時間,我的想法開始強烈起來,我擔心再不過去,她要下車了。於是,又增加了勇氣。不就是說個話嘛,有什麼可怕的。說不定還真有所收穫。我沒再多想,站起身來就走了過去,坐在了女孩身邊那個空坐上。車上的乘客因為我的移動都投過來目光。但很快他們就各自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女孩沒有看我,目光還是朝著窗外,身子輕輕地向裡靠了靠。我對女孩說:“請問一下現在幾點了。”這也是我和陌生女孩認識通常用的一句話。女孩抬起手腕看了看錶,扭過頭來剛要告訴給我,卻變了臉色 :“你不是帶著手機的嗎?難道你手機上沒表?”我感到很窘迫,我都忘記了腰帶上還掛著手機呢,怎麼能再以問時間為切入點,這樣太蠢了。
經女孩一反問,我反而不知說什麼了,一慌張就說實話了。“其時,我也不想問你幾點,我只是想找個藉口和你聊聊。”女孩也許聽我的聲音微微地發顫,不像是什麼壞人。並沒有喊抓流氓或怒氣衝衝,只是心存戒備地說:“有什麼好聊的。”“只要想聊,聊得話題還是比較多的。”我穩了穩神,現在只有前進了,否則真會被當成小痞子。“我們又不認識。”女孩聲音很冷。“彼此介紹一下不就認識了”“有這個必要嗎?”“我們還沒有認識怎麼知道沒這個必要。”“我為什麼要認識你?”女孩有點不耐煩。“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再說,你也不用多心,我不是你想象得那種壞小孩。我在110工作,是正面人物。”我幽了一默,隨口胡謅了一句。一聽我說在110工作,女孩又轉過身來,眼睛裡還閃著幽深的光,什麼內涵弄不清楚。女孩說:“你在110工作?說個人你認識嗎?”“說吧,只要認識的都認識。”我這麼一幽默不但沒起效到果反而更引起了她的懷疑。女孩很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只要認識的都認識,這純是句廢話。女孩雖然沒說出口。但從她的表情上我能看得出她一定這樣想。
女孩沒再說話肯定是覺得不屑於和我說了。我問:“你認識誰?你怎麼不說?”女孩輕蔑地說:“你認識黃傳剛嗎?”“黃傳剛?”輪到我吃驚了,她會認識黃傳剛。她要真認識黃傳剛看來我們真有緣了。說實在的,我胡謅的那句在110工作就是衝黃傳剛說的。他是我多年的哥們。看見我的表情,女孩說:“怎麼,還真認識?”“認識,當然認識。家住市中長江小區8號樓1單元8號。”我一口氣說完又反過來問:“你怎麼認識傳剛?”“那是我哥。”“你哥?嗨!這不沒外人了。”我雖然這麼說但我得證實一下。我拔通了黃傳剛的手機。“喂,有何貴幹,作家?”黃傳剛一看是我的手機號就愛油腔滑調。“沒何貴幹,我告訴你一件大事。肯定令你吃驚。”“吃驚?吃什麼驚?快說。”“我和你妹妹在一起呢。”“我妹妹?我那個妹妹?”我一聽黃傳剛雲裡霧裡,就明白了。我以前就聽說,黃傳剛是獨生子,沒有妹妹。“是不是有人冒充你妹妹。”我笑了起來。一聽我這麼說,女孩一把抓去了我的手機,說:“黃哥你好,是我。”手機那邊的話就聽不到了。但從女孩的表情看一定是笑了起來。女孩接著說:“我看你這位朋友是騙子,他才是冒充呢!他說他在110工作,我不信。”女孩又是一陣大笑。黃傳剛肯定在介紹我。只聽女孩說:“什麼,他是作家?他是什麼作家?”女孩又笑了起來。我有點生氣,不是自己的手機就是不知道心疼電話費。用我的手機拉這麼長時間,還懷疑我的身份,真氣人。
女孩打了一陣子,才把手機還給我。我剛放到耳朵上,那邊就掛了。“我還有話說,怎麼掛了?”女孩邊笑邊說:“黃哥說你不用和他說了,有事和我說就行。省得浪費電話費。”這又想起浪費電話費來了。我心裡不平,氣憤地說:“和你說,你不害怕我是騙子了?”女孩沒有回答我的話,直接說:“黃哥說你是作家,你的大名是——”“大名談不上,筆名老漂。”“老漂?不像好人。”女孩又笑了起來。“怎麼不像好人?”女孩怪怪地一笑:“哪個嫖?”我感到很可氣:“當然是漂泊的漂。”“有家不回,浪跡天涯算什麼好人。最起碼不是正兒八經的人。”女孩還在笑。我很氣憤,大有“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我沒再搭理她,有心回到原來的座位上,可還是覺得捨不得。就坐著沒動。
女孩見我不說話了就主動問起我來:“噯!老漂,你都寫過什麼大作?”這句話我聽得倒挺舒服,也挺自豪,便說:“我出過《T城之夢》、《遠方》兩部書。”“我怎麼沒見過,連聽都沒聽過。”我報復地說:“我都在懷疑你讀過書沒有。”女孩反唇相譏:“我只讀名人的書,現在無名小卒的書太多了,是個人就出書,我才懶得看。”“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是個人就出書,請問你出過書嗎?”女孩聽出了我話中的意思氣乎乎地沒言語,我覺得剛才那句話有點重了,趕緊說:“小姐,千萬別生氣,其時,我也不是什麼作家。只是酷愛寫作,充其量只能算個寫手。水平很低,你長得這麼漂亮和一個水平低的人生氣犯不上。”聽我這麼說,女孩的臉上重新有了笑容,“你還算有自知之明,其實,現在的作家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作家得有自己的讀者,像歌星有自己的歌迷一樣,沒有讀者的作家就不能拿著自己太當回事。不要覺得自己是作家,就把它當成玩弄女孩的資本。”女孩居然教訓起了我。沒想到我還能聽到她的一番大論,不過,她顯然誤解了我。我趕緊為自己辯護:“小姐,你千萬別把我當成那種風流才子。其時,我真沒什麼邪念。只是覺得你和我筆下的人物相似。所以我覺得似曾相識,才來和你認識一下。”“想不到作家的理由還挺新鮮,想找女孩子尋開心就直說別以這樣的名義,我又不是聽你講故事”女孩不屑地說。“如果不以這樣的方式我們能認識?如果我們不認識,我怎麼知道你和黃傳剛還認識。”“假如你不認識黃哥,我一定會認為你是流氓。”“流氓並不都是壞的。有的人是披著好人外衣的流氓,而我是披著流氓外衣的好人。”女孩撇了撇嘴。“小姐,你還沒告訴我你和傳剛是怎麼認識的呢?”“我不告訴你,我是他妹妹了嗎。”“你是他什麼型別的妹妹。”“你別想歪了。當作家的想像力就是豐富,只是不想好事。告訴你吧,是透過採訪認識的。”“採訪?誰採訪誰?”“他是110的,你說誰採訪誰。”“你是記者?”“怎麼?不像?”“哇!今天算撞槍口上了,你一篇新聞可以使我名臭天下。”“臭豆腐不登報紙也臭”女孩格格地笑了起來。我趕緊整了整衣服,捋了捋髮型,“不行,在你面前我得重新樹立良好的形象。否則,就慘了。”女孩被我逗得更加陽光起來。
女孩是記者,更引起我的興趣。畢竟都是搞文字的。再說和記者熟了對自己有好處。我問女孩:“你的寫作水平肯定很高,什麼時候拜讀你的文章。”女孩說:“我可不行。不過我有個同學喜歡文學,上學時就才華橫溢。如果能堅持到現在的話,應該也有所成就了。”“是嘛,看來你們班裡出人才,行,有機會我們一塊兒認識認識。”女孩搖了搖頭,說:“早就聯絡不上了,十幾年沒見面了。上學時,我就為他禱祈,希望他能成為作家。為此我也喜歡上了文學。”“是不是打算和他比翼雙飛。”隨著我的調侃,女孩的臉驀得紅了。“喲,看來你還真暗戀過他。”她說:“為了他,我也喜歡了文學並立志一定要當作家,這樣我才有信心靠近他。因為那時候他走在那裡都有女同學圍著,而我那時醜小鴨一個根本靠不上邊。所以我只有努力用功學習,企圖用成績贏得他的注意。”“我相信你肯定能再見到他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使見了面,也不可能認識了。”我說:“只要心中有真愛,你一定會感動上帝的。”女孩傷感地笑了。
女孩下車時,給了我一張名片。從車窗裡,我目送她很遠,才回過頭來.過了一會兒,我拿出她的名片看了看,頓時愣了.她竟是我的同學顧虹.我趕緊掏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