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銳要結婚了。雖然說是二婚,馬銳的父母還是決定為馬銳舉辦一個紅紅火火的結婚儀式。日子定下之後,馬銳招呼了他的親朋好友和單位幾個重要領導,主要是商議籌劃結婚那天的具體事宜。比如誰當大總管?誰負責招呼來賓?誰負責收禮?誰負責提供茶水煙酒?馬銳的父親過去在幾個單位擔任過副職和正職,現在退休了,母親經營著一家酒店,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不講究點怎麼行呢?
文大強比馬銳長几歲,過去在一個單位,現在馬銳調另一個單位升職了,他們不在一起並肩作戰了,關係卻是沒說的,用當地一種通俗的說法,是鐵得要死的哥們。馬銳稱呼文大強還是強哥,文大強把馬銳還是稱呼老弟,而不是馬副局長。
文大強與馬銳單位的幾個領導在一個包間的桌子上,他們邊夾菜喝酒,邊商定事情,人員及分工定下來了,舉行婚禮的議程也商量好了,下來就是放開喝酒。正熱鬧時,馬銳接了個電話,然後站起來,趴文大強耳邊說,哥你招呼大家喝好。他便急急忙忙出去了。一會兒,馬銳領來一個戴墨鏡的苗條女子進來。頭兒讓大家靜靜,聽馬副局介紹一下新人。
“各位,莫利娜,30歲,現在武興市xx公司部門經理。本人的女友,也叫未婚妻。其實已經合法了,證都領了。”
武興市與他們這個市是鄰居,距離一百八十公里,不遠也不近。
“弟妹,請把眼鏡拿下,看看廬山真面目。”文大強話聲剛落,心裡咯噔一下,渾身的血液直往頭上衝,馬銳的說話聲一下子離自己遠了。他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腦袋卻像撞在大鐘上,嗡嗡響不停。
他弟妹衝他點頭,抿嘴笑笑,他卻呆若木雞。弟妹要給大家敬酒,頭兒說大老遠跑過來,免了,馬銳你們去其它包間轉轉,讓大夥都認識認識。莫利娜,小名莫小蘭,這個,文大強記得很清楚。八年前,莫小蘭在他們這個市的一家飯館收銀,就是文大強的老熟人了。不光熟人,而且為了莫小蘭,文大強與在市體育中心的妻子差點離了婚。老天真會安排,今天他們又見面了。這不,成他兄弟未婚妻了。他們相處的那段時間,他叫她瓜女子,她叫他老壞蛋。現在,該有多尷尬 了。
桌子上馬銳單位的人多,他們分別與文大強碰杯,又監督他每一杯酒喝下去必須喝淨,杯子裡絕對不能剩,滴滴不罰溜溜罰。又挑戰文大強搖塞子,幾圈下子,文大強肚子脹脹的打著飽嗝兒。
大家酒飽飯足了,有人提議該結束了。馬銳單位的頭兒,拍拍文大強肩膀,說小夥今晚沒吃飽喝好吧。文大強說好了好了,吃得肚子撐得不舒服,頭也有些暈了。其他包間開始有人往回走了,馬銳去門口送他們。頭兒便也站起來往外挪腳步,文大強抱頭抵桌子上。
“強哥,喝大了?”莫利娜小心地問,包間只剩他倆了。
“沒,沒有。”文大強一個激淩,趕緊坐正。
“喝水吧!”莫利娜續滿杯茶水。
“小蘭,哦,利娜,恭喜了!”文大強鄭正其事地說,馬銳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個好男人,將來會是你的好丈夫。
“哈哈哈,好不好與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我們原來在一個單位是同事,也是狗皮襪子沒反正的兄弟。”
“咱倆也狗皮襪子沒反正過。”
文大強趕緊站起來,做出欲捂對方嘴的動作,看看房子門外,又本能地放下手臂。
“誰跟你……不要胡說,快別胡說。”文大強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驚謊。說,都過去了,過去了過去了。
“別謊,我已經有了。”莫利娜指指自己的肚子,說是馬銳的,文哥,你知道嗎?
文大強點點頭,說:“不容易,咱們混到這一步都不容易。你這些年還好吧?”
“好,在武興,混得還不錯。結果有人把馬銳介紹給我,沒想到,你們是哥們。”
馬銳進來了,莫利娜問客人送完了嗎?回答完了。
“強哥,你和莫利娜認識?”
“多年前了,在她上班的那個飯館我常去吃飯。”
“哦!”
“馬銳、莫利娜,恭喜、恭喜你們了!”文大強走出走,雙手併攏,低頭彎腰,做出畢恭畢敬的樣子。
“行了哥,咱兄弟們,還客氣什麼!”
“說真的,今晚哥喝了點酒,心裡高興。莫利娜是個好女子,你又是哥的好兄弟,你們是很般配的一對,恭喜、恭喜了!”
“行啦,強哥。”莫利娜說,她皺皺眉頭。
哈哈哈,哈哈哈……馬銳突然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酒店的外面。深邃的天空一層薄薄的星雲,燈光有些灰暗。
“哈哈,今晚把強哥喝大上了,哈哈哈。”馬銳還在笑,他感覺確實好笑。平時小心謹慎的強哥,競然喝大了。
“可能吧!”
文大強已經在馬上,向遠處一輛計程車胡亂地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