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〡曉無涯

圖〡二哥畫畫

前天週六是春節前的最後一個休息日，眼看著就要過年，而年貨我卻一樣沒買。

連日來莫名手麻，讓我很多事力不從心，於是，上午的時間裡抽空去紮了針灸。下午打算帶著娃們一起逛超市打年貨。孩子們自然是興高采烈，一副期待的模樣，只是缺了還在出差的娃爸，有一點點小遺憾。

吃過午飯，我們娘仨快樂地出發，一路上，姐妹倆在後面爭來吵去，好不熱鬧。在我的頭快要爆炸前我從包裡摸出一個橙子給她倆，希望可以換來片刻的安寧。果然，接過橙子的妹妹總算安靜了，剝好後遞了幾瓣給我，我反手遞給姐姐，姐姐連忙擺手搖頭拒絕。看著姐姐不要吃，妹妹的一片孝心我可不能辜負，隨即掰了一瓣到嘴裡，頓時一股寒流順著食道直搗胃巢，竟沖淡了橙子本身的甜味，我一個激靈，胃便開始隱隱作痛。

好不容易停好車，我捂了捂還在隱痛的胃拉著妹妹往商場裡走。妹妹吵著要喝奶茶，此時，姐姐眼裡的光瞬間被奶茶點亮，想起好久好久沒有給她們買過，便一改以往“奶茶是最不乾淨的垃圾食品，要少喝！“的腔調，轉而：”好吧!那我們現在上去買奶茶吧！“

“哇哦，我們去買奶茶咯！”妹妹邊跑邊歡呼著雙臂拋起，撒一把她心中最美的花，姐姐的腳步也因奶茶變得積極歡快起來。

排了好長的隊，終於輪到我們。姐姐選了自己心儀的一款，我則為妹妹挑了看起來最健康的芋圓牛奶，37℃，不加糖。

孩子大多都是眼饞，真要吃到嘴裡，就沒有想象的那麼香了，妹妹從不例外！果然，大概喝了不到十口：“媽媽，給你！我喝飽了，不喝了！”

看著還剩大半杯的奶茶，我真心不太想喝，但又覺得直接丟了，實在對不起農民伯伯辛苦種的糧食。於是，我這個不願浪費的老母親，默默地將那大半杯奶茶喝了一半，頓時，胃裡翻江倒海，本來隱隱的痛一下子張牙舞爪起來。看著在商場裡嬉笑打鬧、左右穿行的倆娃，我一陣恍惚，強烈的無力感由下而上，猛烈襲來。

“我們去超市買巧克力了，快來！”我心裡明白：我們得儘快買完東西回家，否則等下可能連開車的力氣都沒有。

娃們一聽要帶她們去超市買巧克力，立馬停止瘋跑嬉鬧，開心地跟著我去往超市。超市裡倆姐妹還是因為一點點小事爭鬧不休，姐姐總有事沒事招惹一下妹妹，而妹妹也總不放過任何一個抗議的機會，妹妹每哭叫一次，我的胃便更疼一分。購物到一半時，我實在疼的受不了，扶著購物車便蹲了下去，嘴裡哀求道：“你們能不能別吵了，媽媽胃疼的很！”

“媽媽，你不要緊吧！要不要去醫院？車子我來推吧！“平時大條，不諳世事的姐姐首先表示了關心。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呀？我不吵了，不吵了，你胃就不疼了！”本來疼的緊的胃，被妹妹這軟萌萌的話語一說，好像又注入了元氣，便減了些疼。

我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強打起精神繼續買完了東西。

結帳時，姐姐忙前忙後幫著掃碼裝袋，再將好幾個裝得滿滿的購物袋搬進了後備箱，儼然一幅照顧我的姿態。想起平時大大咧咧，拉著扯著也不願做家務的姐姐，頓然感覺一陣溫暖。

回來的路上，我一邊開車一邊捂著胃，嗞嗞地吸著氣緩解那劇烈的疼痛，每到紅燈路口，我便會仰靠在座椅上，閉目緩神。看著我痛苦的表情，姐姐很擔憂地說“媽媽，等下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我留在家裡照顧妹妹。”

“現在醫院下班了，胃疼不能掛急診！”我有氣無力跟她說明這個事實。

“姑媽不是醫生嗎？那給姑媽打電話問問，胃疼吃什麼藥，我一會到藥店給你買！”

她的話倒提醒了我，於是，我撥了大姑姐的電話。第一次沒人接，姐姐有些著急，接著又撥了第二次，還是沒人接。當我正要放棄時，大姑姐的電話打了過來，聽完我的描述，她斷定我是吃了寒涼的東西引起的胃部不適，讓我吃一片雷貝拉唑後用熱水袋捂住胃部休息，應該很快就會沒事。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小區，姐姐要立馬下車幫我買藥：“媽媽，剛才姑媽說那個藥叫什麼名字來著？”

“雷貝拉唑！我記得你姑媽給奶奶寄過這藥，你直接去奶奶那邊拿吧，順便喊爺爺過來接妹妹”我想我真的無力照顧妹妹了。

“媽媽，那你在車上等我，我去拿藥再喊爺爺，等下東西我來搬！”說完，她就一陣風似地跑了。

幾乎一眨眼間，姐姐就拿著藥回來了，氣喘吁吁！我問她怎麼這麼快，爺爺呢？她回答說是騎車回來的，爺爺還在後面推著小車走。

於是，我繼續在車裡等爺爺過來接妹妹，姐姐則不用招呼地開啟後備箱往電梯口搬東西。一次搬不完，她來回搬了兩次，然後再上電梯，送回家。我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一陣感慨，雖然胃部仍然疼痛，但心裡卻很欣慰：哪怕放在今天下午，我都不敢想象姐姐會有這麼暖心的一面。

爺爺終於來接走妹妹，我也緩緩地上了樓。姐姐正在將買回來的捲紙胡亂地塞進我們專門囤紙的櫃子裡，又拿著水壺接了半壺水放到座板上燒，忙完這些，她拉了椅子對我說：“媽媽，你坐這裡，一會水燒好了，你先吃藥，然後就去床上躺會兒啊！”

我的眼角忽然一股溫熱，想不到平日裡只會跟著我對槓、啥事也不會做的姐姐，其實也是會照顧人的。有時，成長真的只在一瞬間……

我忽然想起一個朋友曾跟我說起她表哥的故事：她表哥生來無憂，她姑父經營著一家廠子，生意不錯，所以她表哥長到二十幾歲都是一副啥事不操心的紈絝模樣，甚至結了婚還讓她姑姑姑父操心。直到有一天，她姑父查出了癌症，她的表哥好似一夜長大，不僅學會了怎麼經營工廠，還盡全力照顧著生病的姑父，前後反差宛若新生。

也許，這就是人生本來的模樣，在可以避風的港灣恣意地流淌，但當要獨自面對風雨時，好似一瞬間便有了可以衝破雲霄的翅膀，去遮蔽那曾經給予自己溫暖的港灣。

我是曉無涯，寫有溫度的文字，講有能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