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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櫻子的死亡,跟我有莫大的關係。甚至可以說,是我害死了她。

我和櫻子同年大學畢業,畢業後我在一家醫院工作,她則在朋友的健身房當健美教練。

我們相戀了五年,感情很深。雙方的家長都已經見過面,而且互相都很滿意。我們已經計劃好,五一長假一過,便去民政局領證結婚。

四月三十號那天,我答應了櫻子,下班後便去健身房接她。然後一起吃飯,度過一個浪漫的夜晚。接著外出旅遊,度過一個開心的長假。

再然後,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一場無情的車禍,卻意外地奪走了櫻子年輕的生命。

而我,是罪魁禍首。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所在的醫院忽然來了一個急診,患者需要馬上做手術才能保住性命。我只好給櫻子打了個電話,讓她自己先去訂好的餐廳吃飯,我做完手術之後再趕過去。

她答應了,還撒嬌地對我說:“你要快點呦!”

等我搶救完病人,出了手術室準備進電梯的時候,忽然看見手術室外走廊的病床上,放著一具用白布蓋著的屍體。那屍體的右手臂從白布裡滑落下來,我清楚地看到,那隻手臂上繡著一隻蝴蝶。

而櫻子的右手臂上,正繡著一隻一模一樣的蝴蝶。

我神情恍惚著,心顫抖著,一步一步地挪過去。我屏住呼吸,左手扶住床頭,右手將白布猛地一掀。

櫻子那熟悉的臉龐出現在我面前,似有一把長劍深深地刺入我當時脆弱不堪的靈魂。

“櫻子!為什麼是你!”我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淚如泉湧。

“程醫生!你怎麼啦?”醫院的同事都奔了過來,慌亂地叫我,但我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昏厥了過去。

2

原來,櫻子接到我不能去接她的電話後,就一個人往預訂的餐廳那裡走去。

她是個喜歡運動的人,所以沒有打車。

就在她快到餐廳的時候,一輛無牌小轎車忽然疾駛過來,將櫻子撞倒在地,隨後揚長而去。

路人報警和打120後,救護車來了,將昏迷不醒的櫻子送到了我所在的醫院。而我還在手術室給患者做手術,根本不知道出了車禍的櫻子來了。

當值醫生檢查了櫻子的傷勢後,確認她已經死亡。屍體暫時就放在手術室外的病床上。如果不是我看到她手臂上的蝴蝶,我還會興沖沖地下樓開車去我們倆預定的餐廳吃燭光晚餐呢!

和櫻子一起被撞死的,還有我們倆的孩子。

一週前,她剛剛確認懷孕。

坐在醫院的太平間裡,望著一動不動毫無生氣的櫻子,我生命的元氣也漸漸地遠去。我只覺得,自己活著是一個恥辱。我在世間的存在,已經沒有半點意義。

是我害死了櫻子,如果我去開車接櫻子,她就被不會被車撞死。

她肚子裡的孩子也就不會死。

我覺得,救護車把櫻子的屍體恰恰拖到我所在的醫院,完全是上天給我的一個報復。

它告訴我:你,才是真正的兇手,你是滔天罪人。

你,只有死,才能謝罪。

我爬上床,和櫻子並躺在一起,然後緩緩地拿出了藏在口袋中的手術刀。毫無眷戀地向脖頸處割了過去。

作為醫生,我清楚地知道,割斷了頸動脈之後,我會馬上因大量失血而死去。

和心愛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死在一起。

在天堂,我們一家人或許會團聚吧!我當時這樣想。

正在這時,兩隻彩色的蝴蝶忽然從窗外飛了進來,圍繞著櫻子的屍體不斷地盤旋飛翔、翩翩起舞,也引得我的眼神不住地上下左右移動。

3

兩隻彩蝶持續不斷的動人舞蹈,竟然讓我忘記了要自殺。

死的沉靜,生的律動,兩者是如此的和諧,如此的美麗。我在恍惚之間,竟覺得櫻子手臂上所紋的蝴蝶活過來了,就連櫻子好像也活過來了。

這兩隻彩蝶,莫非是上天派來挽救我生命的天使?

我本來熄滅的生命火焰,此刻竟然又一點一點地重新燃燒起來。

我還不能死。

我不可以死!

我還要幫著櫻子找到致她死亡的兇手,為她討還公道,為我們的孩子討還公道。

死者已矣,可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

於是我放下了手中的手術刀,緩緩地起身。

那兩隻彩蝶繼續圍繞著我盤旋、舞蹈,一直舞了很久很久才離去。而我的身體之內,已經燃燒著熊熊火焰了。

那兩隻在我即將毀滅的世界飛舞的彩色蝴蝶,成了我的救世主。

經過我不懈地追蹤,兇手終於被繩之以法。意料之外的結局讓我更加清楚地知道,那兩隻彩色蝴蝶,在我的生命中有著多麼巨大的意義。

因為接待我的警察同情地告訴我:“櫻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預謀的。”

“她早就揹著你,做了一個富豪多年的情人。”

“那腹中的孩子,也是她和那富豪的。”

“富豪叫她打掉孩子,她不肯。還謊稱是你的,準備和你結婚並把孩子生下來撫養。並藉此無止境地向富豪勒索錢財。”

“富豪是靠自己老婆家的權勢起家的,他覺得櫻子的舉動太過於瘋狂,觸動了他的底線,他便出錢僱傭了亡命之徒撞死了櫻子。”

“雖然你是不幸的,但是我們都認為,真相大白後,你最終還是幸運者!”

我如夢初醒,連連感嘆自己過去是多麼糊塗,又連連慶幸上天對自己是何其眷顧。

幸虧有那兩隻彩蝶,打消了我殉情的念頭。不然,我真是世界上最冤的傻瓜。

生活是複雜多變的。

有時候,它看起來是個悲劇,實際上卻是個重生的喜劇。它像謎,但有個核心。這個核心告訴我們:上帝和撒旦是同一個種族的,是我們生命所圍繞著旋轉的兩極。沒有撒旦就沒有上帝,沒有上帝就沒有撒旦。就好像母親在同一時刻生下的一對性格毫不相像的雙生子,雙生子之間卻連著一個軸。這軸將上帝和撒旦這對雙生子永遠拴在一起,一直到最後。

於是,在生活中,撒旦出沒的地方,總會有上帝與之對峙。

它們,永遠相生又相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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