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馬路邊,開始哭泣。
一個路人走過。
“一個大男人在公眾場合哭啥,真TMD丟人。”
我沒有理會。因為我在做重要的事。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我拭去眼淚。坐公交來到一戶門前,敲門。
“哎呀,怎麼又是你!你還要幹啥?”
開門的人叫樑子。我曾經的兄弟。
“我已經在商場路口哭了一個小時了。你看,這是錄影。希望你信守承諾。還我的錢吧。真的求求你了。我家孩子生病,急需錢。念在我以前在你危難時借錢的份上,還我一半也行。”
“你這人還真犟。我說的是讓你去哭。但沒說一定還你錢啊。那個給你1000,以後別找我了!”
當錢落在地上時,門被狠狠關上。
我沉默了兩秒,拿錢走人。
很快我到了第二戶門前。再次敲門。
海子見到了我。
“哎呦。我就知道你會來。樑子都告訴我了。這樣吧。你去解放路哭兩個小時。我就還錢!”
我轉身離開,邊走邊說:
“這就是兄弟,借錢時如膠似漆,還錢時仇人見面。我只怪自己當年瞎眼了。哎!”
很快時間就過去了。當我再次回來時,他從門縫裡扔出兩千。我拿起錢,卻聞到了臭味。門後,有人在打電話。
“黑子,那臭小子為了錢,連屎都要啊。哈哈!”
黑子是我要去找的第三戶。。。
我用三個小時的哭泣,拿回了3000。。。
外面應景地下起了瓢潑大雨。我把錢仔細地放在口袋裡。轉身走進一個辦公樓。
導演滿意地看著電腦上的合成影片。
“你們演的這個影片很棒啊!尤其是你。”
導演指著我。
“沒想到你這個業餘演員,水平了得啊。說哭就哭,還哭了那麼長時間。還有關於兄弟的幾句話,很重要哦。”
“我們這個影片在各個平臺上播放量非常高。收益應該不少。來,給你們發錢吧。”
導演給了我一萬。
“那6000,你也不用給我了,全給你了。下次有影片,我還找你啊!”
我眼中有了光芒,趕快跑去買了份蛋糕。
這些錢足夠了。
此刻我心裡只想著趕快回家看孩子去。
當我在屋外時,就聽見我的寶貝明明在說話:
“阿姨,我好難受啊。爸爸啥時能回來啊!”
我心裡宛如刀割。
“明明,爸爸回來了。你看我還買了份蛋糕。”
在我的注視中,明明本來痛苦猙獰的面龐,強行擠出了幾分笑容。
“爸爸,我感覺好多了。哇。這個蛋糕看著就好吃。爸爸,一會我們和阿姨一起吃吧。”
明明旁邊站著一個身材清秀的女孩。她是醫院的實習生。心腸善良的她,今天幫我照顧孩子。
“我已經湊起了5萬。明明可以繼續去做手術了吧?”
王醫生收起了手機。
“不客氣。明明這孩子非常懂事。誰都會喜歡的。”
她看著我,那眼神中包含無數複雜的情感。至少有一種是深深的關愛。
但對我來說,此時已經沒有什麼閒情逸志去考慮風花雪月了。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王醫生將我拉到旁邊。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香氣。我慌忙收緊心情。
“剛才醫院又來電話了。明明。。。明明。。。”
“王醫生,沒事。你說吧。到這個時候了,我還怕什麼?”
“專家說,明明的病情並沒有預想中恢復地那麼好。他還需要連續做幾個手術。不僅僅只有一個。費用大概是50萬。如果不及時做。。。”
我腦中一片空白。
我們這租住的屋子裡現在只有一張床。別的無論傢俱還是電器統統沒有。牆上有一副照片。那是曾經我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還能做什麼去湊齊那50萬。如果我那些“兄弟”把錢都還給我。或許還差不多。但這個只存在理論性了。
“王醫生,您能幫我聯絡下器官移植嗎?”
明明突然在床上大聲喊:
“爸爸,不要啊。媽媽已經因為這個離開我了,你不能再這樣做啊!”
“我不看病了。我不想以後看不到你!”
“我只想和爸爸在一起。我現在感覺舒服多了。你看,你看!”
他掙扎著,想做出動作,卻毫無反應。於是他換了種說法:
“爸爸,我聽阿姨說。以後我會去一個叫天堂的地方。那地方有媽媽啊。我以後可以見到媽媽了。你不要擔心了。我有人陪的。。。”
我再次哭泣。誰TMD地說我是演員。碰到這樣的事,誰能平靜如無事。
王醫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們。只能沉默。
過了一會,她突然抱住了我。
“我這裡還有一些錢。雖然不多。我們還可以去網上募捐。”
我掙脫出來。
“就我曾經的過去,誰能相信我,誰又會借錢給我。網上只會罵我!”
“那不是你的錯。其實你可以去翻案的。”
門外突然有人說話:
“是啊。你可以去找證據翻案。恩,你只能找我們要證據。但是你翻案了,我們就得還你錢啊!我們可不願意啊!”
樑子,黑子,還有海子三個人走了進來。
王醫生突然情緒很激動。
“你們還是人嗎?不給翻案也算了,還不還錢。他曾經是你們的兄弟啊。曾經救過你們很多次。難道你們眼睜睜看著他家破人亡嗎?”
“王醫生,你不要管閒事。”
“我們就是不還錢。我們就是惡人。你們能把我們怎樣?我們今天不僅不還錢,還要把剛才拍影片得來的錢全部拿走!”
說話之間,三人圍住我。他們的眼神中只有邪惡,只有殘暴。慢慢地他們開始收緊圈子。。。
王醫生自知在這種情況下,無法改變現狀。只能過去抱住明明,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
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她只想讓孩子不要看到我出醜的樣子。。。
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