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太陽的人

文：不吃泡麵

我和我爸回了一趟老家，家裡還是老樣子，陳舊而樸實，卻被拾掇得乾乾淨淨。

屋後是一小塊菜園，種滿了正開得燦爛的向日葵，微風搖曳，陽光恰到好處的落在那片向日葵上，爺爺依舊戴著那頂舊得發黑的草帽穿著白色的背心弓著背蹲在地上拔草。

“爺爺，天氣太熱了一會就回來吧，我給您煮了個涼茶。”

“哎，拔完這個角落就回去，你們先喝著。”

大概過了20分鐘，爺爺回來了，橘黃色的貓從軟塌上跑到他腳邊蹭了一圈又一圈，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將草帽掛好，把貓抱起來放回軟塌上。

“爸，您還是跟我們回去吧，你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屋裡，我們不放心。”

爺爺弓著背撫摸著貓，斬釘截鐵得回我爸爸:“你們不用勸我了，我不會離開這兒的。”

一次，兩次，三次......我已經忘記是第幾次和爸爸過來接他了，這一次他依舊拒絕了我們，只願意把自己擱在這小屋裡，不挪不動，像極了青銅底座。

爸爸沒有放棄。“我媽都過世那麼久了，你怎麼和我媽一樣固執，一個人守著這屋就為了照看那一小片向日葵？”

爺爺說：“誰說我是守著這屋，我是守著大英呢。”

我奶奶還在世的時候，爺爺常常這樣叫她。

我笑著回他：“爺爺，你是不是被太陽曬糊塗了，奶奶在哪兒呢？”

“這兒！”爺爺突然直起腰來指著胸口，“她在這兒種了一個太陽。”

這一次我和爸爸都沉默了，沒有再勸爺爺。

窗子以外是一溜兒向日葵寂靜地開出的熱鬧，窗臺上放著的照片是抱著那隻橘黃色的貓在向日葵地裡的奶奶，她依舊笑的那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