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傳來窸窣地動靜。
頭髮蓬亂的陳老太,小步蹭到衣鏡前,木然地盯著鏡子斜上方貼的一張舊照片。那是40多年前,還年輕的顧四毛和陳阿娣在公園拍的一張合影,是夫妻倆為數不多的合影。因為丈夫顧四毛不愛照相,幾乎每次他的眼睛都會被閃光燈耀地閉上,照片裡的陳阿娣抓著丈夫的胳膊興致很高,笑得牙花顯露。
陳老太踮起腳,湊向照片。枯瘦的手指摩挲照片上丈夫的臉,嘴裡咕噥不清地發出“四——四——”的音。
“哐啷”一聲,外間突然地響動,嚇到了陳老太,她身子一哆嗦,下意識地去抓照片裡的丈夫。就像從前一樣,打小怕狗的她,看到街上的土狗就緊緊抓住顧四毛的胳膊不撒手。
兩道長短不一的指甲劃痕劃破了照片裡顧四毛的臉。
鏡子前的陳老太嗚咽起來,想擦去照片裡丈夫臉上的劃痕。她用沾了淚水、口水的手指頭去擦,使勁擦,用力地擦。
照片裡顧四毛的臉漸漸消失了。
外間的一張老式方桌上,陳老太老伴的遺像“哐啷”被碰倒。他們的三個兒女正忙著商量,把越來越糊塗的姆媽陳阿娣送去養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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