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朋友剛從外地回來。據說還拉了一車的家當。作為多年未見的好友，我自然去接風洗塵，當然幫搬東西是藉口。夜晚燒烤攤喝酒才是主題。

三杯江小白下肚，我就得知他公司散夥了。白天車上裝的，都是陪著他多年的家當。比如，溜冰鞋，電鋼，麥克風，羽毛球拍等諸如此類的身外之物。因為情懷的原因，才將它們統統帶回來。我意識到這是一場不同平常的酒局。既然酒也有，故事也有。那我就好好地做一回傾聽者，直奔主題。

“那你現在欠了多少w？”，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猛地一抬頭，拍了拍我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基友者，莫若君也。直擊痛處。爽快！” 接著他放下手中握著的啤酒瓶，向我伸出5個手指。我明白，那是50w的意思。

我沒有繼續深挖為什麼會欠下50w。對我來說，就算我知道他為什麼欠下50w，我也幫不到他。對他來說，他只想讓別人安安靜靜地分擔他壓抑已久的痛苦。憑我對他的瞭解，50w對他來說，不多不少。卻是他人生的一個大鴻溝。他去打工，兩年之內必然還上。

“我建議你先去打工，把債務還上之後。再考慮創業的事情。”我勸他。他沒有正面回答，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三年前的一個深夜，凌晨兩點，我朋友在公司加班。一箇中年人看到他公司燈火通明，好奇地走進來了解。中年人是隔壁公司的一個股東或總經理，經常出差，不常見。大約45歲左右。知道我朋友身份和年齡之後，中年人對他說：“國內的創業環境，在2010年以後就沒有機會了。搞技術的幹不過做管理的，做管理的玩不過有資本的。有資本的玩不過有勢力的。在絕對力量面前，一切勢力都是浮雲。你們這一代年輕人啊，頭腦發熱，幾個人湊一起，湊點錢，註冊個公司。接幾個專案就叫網際網路，就叫創業？跟過家家玩似的。要客戶沒客戶，要人脈沒人脈，要渠道沒渠道。光有技術有用嗎？今天還在談客戶，明天說不定就散夥。你要想創業，跟著我幹。”朋友知道，中年人既是否定自己。也是給自己伸出橄欖枝。但他作為晚輩，並沒有做任何解釋。而是謝絕了中年人的好意。繼續敲打著鍵盤。

“那你回來的時候，他知道嗎？”我問。

“知道”。

“他落井下石了嗎？”

“正常，本來我也沒太在意他的看法。只是被他說中了我的結局。”

“那你為什麼不加入他的公司？”我好奇地問。

“開工沒有回頭箭，我怎麼倒下的，我會怎麼起來。退一萬步來說，我加入他公司拿著8K的月薪，成立新公司，我是股東。和我自己去打工，拿著2w的月薪你覺得哪個最划算？。況且我和他觀念完全不一致。他手底下那幾個經常被他誇讚的員工，跟我關係都很好。他們私底下跟我抱怨這人的管理能力不行，他手下的人都很難做事。因為他不放權，又不肯傾聽別人的意見，更不輕易信任員工，處處提防。要說公司，我告訴你。我手底下直接或者間佔股份的公司，有3、4個。那玩意沒用。你要的話我明天幫你註冊一個。”

“哈哈，看來你在外面真的學到不少”，我笑著說。

凌晨三點，一排路燈下，行人稀疏。燒烤攤旁邊，坐著兩個大漢，桌子底下躺著3個江小白和6個奪命大烏蘇啤酒瓶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