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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曆七月的下旬,天氣像個孩子,中午熱,夜晚冷。正值中午,南飛的大雁排成人字形,從頭上的天空掠過,俗話說,兒子是老孃的天,可是天是那麼的高,那麼的遙遠。老孃記起了軍子小時候,那一年的秋收,軍子的學校放秋假。兩個姐姐早就被輟學回家了,大姐十六歲,二姐十五歲,兩個人在地裡幹活。

分田單幹以後,沒有勞動力的家庭就很累,軍子爸一個人忙不過來,就把兩個女兒全部趕回了家。他訓斥兩個女兒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倆就是上了北大清華,最後也當不了大官,沒有用。還不是去給人家傳宗接代?”老孃抱著兩個痛哭不止的女兒,欲哭無淚,她實在供養不起三個優良學生了。

回到家的軍子只被安排讀書學習不用下地幹活,兩個姐姐累急了,就攀比軍子是男孩應該去幹活。父親暴怒的打罵著兩個女兒。老孃默默的不說話,等父親罵夠了,就會自己帶著兩個女兒下地幹活去了。只有這樣,才能避免父親繼續的叫罵。

軍子刻苦地讀著書,他的成績和兩個姐姐一樣,老師說是文曲星下凡的姐弟三個。

為了給軍子湊上初中的學費,父親決定把十七歲的大女兒嫁給人家,換來彩禮供軍子上學。大姐的新郎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白癜風,大姐是用一百塊錢彩禮換去的。大姐哭著不上婚嫁用的獨輪木彩車。父親和老孃硬是把她弄上車。大姐一路哭著到了婆家。夫妻感情一直不好,男的又不會掙錢持家,大姐很快被累出病來。二姐在軍子考上高中的時候,一個城市戶口的三十二歲的工人死了媳婦,看見十八歲的二姐漂亮,就拿了五百塊錢彩禮來求婚。軍子的爺爺正好病重,軍子又沒有學費,父親一咬牙把二姐嫁給了那個老頭兒。

二姐出嫁的頭一天晚上,軍子看見老孃在院子裡用頭拼命撞擊著父親瘦弱的胸膛。父親閉著眼睛,破棉襖被老孃撞出了棉花。那發黃的棉花在秋風中飛。老孃在那一夜白了頭。父親也得了一場病,沒捨得住院,用自己採的草藥自我治療的。軍子的心裡一直在發著狠,一定考上好的大學,當大官,出人頭地。讓姐姐們過上好日子。老孃也一直鼓勵軍子爭口氣,考大學當大官。

而今兩個女兒在窮日子裡熬幹了身子,病重而死。自己的那個頂樑柱兒子,當了大官,卻近在眼前,又好似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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