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故事>

1

雲薇曼認識韓明,純屬尷尬中的巧合。

那是初秋的一場招聘會,錦越人力出名懶散的雲薇曼,居然破天荒地隨著招聘主管親臨招聘會現場,美名其曰為組織篩選精幹良將。

招聘主管帶領下屬站在前面戰戰兢兢又無比敬業地和求職者交談,雲薇曼坐在桌子後面捧著咖啡喝得悠哉遊哉。

公司老大不知抽了什麼風,月初突然要增設一個招聘總監,這一設立就會分走雲薇曼一部分的許可權,雲薇曼一向對錦越的人事說一不二,這下突然被老闆針對,心裡本就發堵。

偏偏大老闆打著的還是公司管理升級,需要精細分工的名號,讓雲薇曼連句抱怨都沒辦法說——怎麼說?

說了就是不支援公司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她身為一個在人事領域摸爬滾打多年的公司高層,不會連這點眼色都不會看。

於是她在那個人入職當天,索性隨下屬一同去了她多年不曾踏入的招聘市場,所謂眼不見為淨,她才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那位新總監入職,然後強顏歡笑,違心地擺出一團和氣的模樣,這想想就作嘔。

韓明就是在這時候走進雲薇曼眼裡的。

他西裝革履,整個人都散發著儒雅的氣息,認認真真得看著錦越的招聘簡章,雲淡風輕的氣質和周圍焦慮的求職者形成了了鮮明的對比。

雲薇曼向來對美色沒什麼抵抗力,於是放下咖啡,搶在招聘主管前,率先和韓明搭上了話。

交談中,她對韓明良好的談吐很是欣賞,也顧不得他與崗位的匹配度,只想著能力第一,先招進公司再說,至於業務方面,慢慢培養便是。

韓明張了張嘴,點點頭,欲言又止。

第二日,當她和韓明走出電梯遇見大老闆,想要帶他引薦一番時,不等介紹,大老闆卻率先開了口,笑眯眯地說,“和雲總監這麼快就認識了?”

尷尬一觸即發。

雲薇曼僵著一張笑顏,大腦飛速旋轉,這個人該不會是那位新來的總監吧?

韓明禮貌點頭,“雲總監業務不錯,風格上,嗯,很是當機立斷,別具一格。”

大老闆面露疑惑,雲薇曼內心噴火,他分明是在內涵自己只貪圖美色不問英雄出處的行為,但面上依舊是那副純欲模樣,淺淺一笑,“韓總監的業務能力,更是不俗。”

二人的樑子就這樣結下了。

底下的員工日子也很難過,這二位一個是雷厲風行的傲嬌貓,另一個是深藏不露的笑面虎,哪一頭都不好對付,稍一失手就容易被前一位扒了皮,被後一位吞了骨,因此人人自危,不敢胡亂站隊。

這樣膽戰心驚的日子不過兩個月,就恢復了以往雲薇曼做主的平靜——韓明升職了,成了雲薇曼的直屬領導。

底下員工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兩頭恭維了,可雲薇曼很不爽,憑什麼後來居上,輕飄飄的就從韓總監變成了韓總?

她十分不爽。

2

雲薇曼不爽的日子還沒幾天,就讓她撞見了韓明的大事件。

午休時分,雲薇曼一向喜歡去公司茶水間旁邊的小房間裡休憩,那裡和茶水間只隔了一堵牆,公司員工都知道雲薇曼喜歡在那休息,所以中午很少有人在。

但韓明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他才會在午休時分,躲在這裡打電話。

雲薇曼是被刻意壓低的爭吵聲吵醒的,她躺在雲母鏤空屏風下的小床上,小床前面還有一張中式雕花沙發,不走到屏風下,不會發現有人躺在那裡。

睡眼惺忪的雲薇曼皺眉剛想發火,側耳細聽發現居然是韓明的聲音,於是立馬舒展了眉頭,睡意一掃而光,心中騰的燃起八卦之火,韓明這是有事啊!

二人爭吵的內容在雲薇曼看來相當無聊,無非是韓明想分手,而對方不肯,爭執到最後似乎對方開始向韓明索要分手費。

雲薇曼無語地搖搖頭,這麼小的事還能爭這麼久,韓明可真有耐心。

可不等她開始暗暗評頭品足,腦袋正上方猛地襲來一隻杯子,不及她躲閃,已結結實實地碎在了她面前的牆上。

掛了電話的韓明,在暴躁十足的扔杯子。

飛濺的碎片毫無走位的在雲薇曼白皙的額頭上劃了幾道,傷口不深不淺,但也出了些血珠。

不太疼,但驚嚇十足。

雲薇曼的脾氣霎時暴躁開來,那是她秀氣的額頭啊!

於是她立馬起身,對著韓明怒目而視,“打擾人睡覺也就罷了,還要傷人性命?”

突然冒出的人,讓韓明淡定的臉上有些抽搐,不過他很快恢復,說出的話卻毫無愧意,“偷聽人講話就很道德了?”

他這種令人抓狂的態度著實讓雲薇曼憤怒,她剛想措辭一番,新仇添舊恨懟個天昏地暗,可她一抹額頭,沾了滿手血,眼睛一掃,整個人猝不及防的暈了過去。

雲薇曼暈血,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韓明短暫驚呆後,火速將雲薇曼送進了醫院。

那次事件過後,雲薇曼在家休養了一星期,韓明三番五次的登門,以始作俑者,以同事,以領導,以各路身份道歉,可雲薇曼拒不接受。

等上班了也是對韓明橫眉冷目,一點好臉色都沒有。

整個公司的運作也因此有些古怪,明明官大一級的韓明,竟然要看雲薇曼的臉色做事。

眾人都在心裡暗自嘀咕,他倆,是不是有事?

可能韓明也是受此影響,靈感迸發,在請了雲薇曼無數次飯,送了無數次禮,對方依舊毫無改變時,心中想,要不,我就和她有點事?

反正他恃帥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有個女人在自己攻勢十足的情況下,對自己橫眉冷目毫不為動,雖然是自己行兇在前,但想著最初也被她調戲過,現在憑什麼她對自己巋然不動,反而要自己不斷引起她的注意。

劇本是不是拿反了?

所以當雲薇曼聽到韓明打算和自己“有點事”時,嚇了一跳,問,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韓明的臉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顯得誘人十足,他挑眉,“現在全公司都認為我看你的臉色,是因為我們有事,如果我們沒事,豈不是很難收場?”

“那又如何”,雲薇曼不所為動,“你工作能力弱,又不是我的錯。”

一句話噎得韓明大腦空白,於是他欺身湊到雲薇曼面前,“我犯了錯,以身相許都不可?”

久經沙場的雲薇曼難得紅了臉,她轉轉眼珠,打量著面前的人,這個人的皮相屬實不錯,否則自己當初也不會武斷地錄用他,眼下對方主動要和自己有點故事,自己要是聽從“建議”和他“有點事”,好像也不虧。

於是雲薇曼想了想,勉為其難道,“那就,成交吧。”

3

兩個人迅速又匪夷所思的成了情侶,可是又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了隱戀,畢竟在他們兩個的世界裡,戀愛公開並不重要。

不公開才是最重要的——他們身處一個圈子,萬一做不成情侶,成為茶餘飯後的閒談豈不惹人笑話。

這種臉雲薇曼丟不起。

由於他們在一起的倉促,相當一段時間裡,雲薇曼不知道該怎麼對韓明。

因為韓明不是自己追來的,她沒辦法肆無忌憚地調戲。

那既然是韓明要求和自己“有事情”,那他為什麼在成為自己男朋友後。突然冷淡下來,一點對自己感興趣的模樣都沒有?

他該不是是個海王吧!?

那就慢慢耗,誰還不是個海後了?

雲薇曼一想突然有些氣結,失神滑掉了手中的刀叉。

坐在對面的韓明被餐具落地的清脆聲音嚇了一跳,他問,“誰又惹你了?”

雲薇曼抬頭,莞爾,“誰能惹我?”

那天的晚餐兩個人吃得和諧又融洽,只是在出餐廳時出了點小插曲。

雲薇曼挽著韓明的手臂剛要出門,迎頭便進來了一個女人,那人看見韓明有些意外,然後又將雲薇曼上下打量一番,嘴角浮起一絲譏誚,“就這種,你也看得上?”

寥寥數字,侮辱性極強,雲薇曼面不改色,慢悠悠回她,“是啊,可惜你連這種都不如。”然後溫柔地對韓明嗔怪道,“你給這位小姐配一副眼鏡吧,不然她總看不清自己的長相。”

聞言,那女人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狠狠地瞪了眼雲薇曼,氣沖沖地轉身出門。

這時雲薇曼才恢復了一貫的慵懶模樣,也沒鬆開挽著韓明的手,語氣柔和道,“請處理好你的鶯鶯燕燕哦。”

明明說得柔情似水,可落在韓明耳中,卻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雲薇曼的確很不開心,她順風順水過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被人在大庭廣眾下攻擊,還是攻擊她的美貌。

那可是她自己都捨不得多說一句的美貌啊!怎麼有人這麼沒有眼色!

二人因為這件事,不冷不淡的關係似乎又減了幾分熱戀期間應有的甜度。

韓明在雲薇曼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在工作上一切如常,只是在兩個人的聯絡上不冷不熱,這種不疾不徐的態度讓韓明心中有些發毛。

韓明思來想去也不覺得她會因為餐廳事件以外的事有情緒,於是鐵了心等雲薇曼主動發問。

可惜他在家足足等了一個週末,也沒等來雲薇曼的問候,等來的卻是雲薇曼發在微博上的一組漂亮照片,她戴著大大的草編闊沿帽,穿著一襲法式長裙坐在夕陽農場的木椅上,帽子上的塔夫綢帶恰好落在她精巧的鎖骨上,無害的笑容從她的眼眸中溢位,落在她眼角的那顆淚痣,竟生出一番性感風情。

韓明定定地看了照片許久,嚥了咽口水,一個電話撥給雲薇曼,不等雲薇曼懶洋洋的聲音給他一個問候,剛一接通,他便直截了當地問,照片誰給你拍的?

電話那邊的雲薇曼停下攪動咖啡的銀羹匙,嘴角微微上揚。

很明顯,這場博弈,她全勝。

4

那天韓明不顧面子,當晚就殺進雲薇曼家,雖然賴在那但是關於那女人的事隻字不提,就說要留宿。

雲薇曼見趕也趕不走,索性不再理會,給韓明在沙發上添了一床被子,就扭身回到臥室,並鎖好了門,留下韓明一個人抱著被子坐在沙發上目瞪口呆。

他這是當了座便宜門神嗎?

等到第二天上班,雲薇曼早早去了公司,等韓明到辦公室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一份公司新一季度的部門員工崗位分配名單。

韓明拿過名單一看,只覺自己血壓瞬間高升,他指著表格上的人問,“你不覺得你這份人員安排有很大問題嗎?”

雲薇曼蹙眉反問,“哪裡有問題?”

“你的組裡都是經驗成熟的老員工,把生瓜蛋子全扔給我了?”

“我能力不足,太過平庸,相反韓總業務能力卓群,必然能為公司調教出一流員工。”雲薇曼似笑非笑。

她將當初董事長當面誇讚韓明的話,又一字不落地還了回去。

韓明胸中壓著一口悶氣,“雲薇曼,你這是損人不利己。”

雲薇曼滿臉無辜,“這還不利己?那就多謝韓總體恤,下次我一定更利己。”

這下韓明徹底明白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的真諦。

看來,不道歉是不行了。

於是韓明只好對雲薇曼全盤托出。

那個女人叫程櫻,是他戀愛多年無果的前任女友,自己對她已經毫無感情,加之索要分手費的緣故,他對她更是避之不及。

雲薇曼只淡淡地點點頭,韓明見狀心中惴惴,這是原諒他了?直到他看見新送進來的人員分配名單中他的組替進來一個老員工,他這才放下了心,雲薇曼是原諒他了。

可只有雲薇曼心中清楚,一個輕易挑起韓明的情緒讓他摔杯子的人,他怎麼可能毫無感情。

不過雲薇曼,並不介意。

這件事沒過幾天,公司突然有了個出差任務,眼下雲薇曼對韓明不冷不淡,韓明看著單位的通知,忽然計上心來,也沒將檔案下發,就草草填了人員名單遞了上去。

等雲薇曼知道自己被派去和韓明一起出差的時候,公司已經買好了機票,訂好了酒店,以及發了調令,直到那時,她才看見一週前總部發下來的那份出差通知。

韓明這波先斬後奏耍的很是純熟啊!

看著氣勢洶洶跑來興師問罪的雲薇曼,坐在辦公桌前的韓明,淡定十足的解釋,“整個部門,唯有云總監能與我合作愉快。”

我信你個鬼!

雲薇曼心中忿忿,忍下滿腔怒火,轉身留給韓明一個微笑,“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出差的城市是一座沿海小城,雲薇曼愛海,所以當她捧著韓明買來的椰子走在潔淨的濱海大道上時,很是愜意,也就暫時原諒了韓明先斬後奏的行為。

一旁的韓明看著她心滿意足的樣子,心中第一次起了些疑惑,他們相識不過數月,可他的心中居然莫名其妙地開始越來越在意雲薇曼的想法了,甚至會有一種下意識想要討好她的心思在裡面,這真的太可怕了!

見身旁的韓明默不作聲,雲薇曼用手肘碰碰他,“這次你有信心拿下元豐集團的招聘外包嗎?”

韓明從自己遊離的狀態中抽身出來,下意識的點頭,“問題不大。”

元豐集團外包政策相當嚴苛,否則公司總部也不會同意以副總加總監的陣仗共同出差了,所以雲薇曼有擔心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雲薇曼不知道的是,韓明與這次元豐派出的負責人私交極好。

如果不是因了這層勢在必得的關係,韓明才不會叫雲薇曼與他同行,因為他不想在雲薇曼面前有一絲失敗的可能,然後看他的笑話。

等到第二日從兩個人與其他公司的代表一同向元豐方闡述方案,到最後經過一系列激烈角逐元豐選了錦越做招聘代理,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雖精神緊張,但整體下來無比順利。

順利到雲薇曼有些覺得不真實。

她在這個崗位工作多年,也或大或小地參加過不少這種案子競標,哪一次沒有與競爭對手拼個硝煙四起?即便最後勝利了,也總會在喜悅的同時,帶著些許疲憊。

可這次,她輕鬆得就像和韓明參加了一場商務晚宴,觥籌交錯間就完成了一件大事。

韓明見她竭力壓下不可思議的樣子,一方面慶幸沒有出紕漏,另一方面有著滿滿的成就感,彷彿自己在雲薇曼面前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起來。

雲薇曼並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所想,她舉起酒杯,笑道,“恭喜韓總。”

“是雲總監配合得好。”韓明將紅酒一飲而盡,“沒有你在身邊,我哪來口若懸河的自信。”

聽著他恭維十足的話,雲薇曼失笑,搖搖頭又兀自滿上了一杯酒。

兩個人推杯置盞,又互相誇讚個沒完,幾個回合下來,便起了幾分醉意。

所以第二天,風和日麗,陽光普照,透進窗的晨光不僅喚醒了雲薇曼,同時也喚醒了睡在一旁的韓明。

屋子裡是微妙的尷尬。

我們是情侶,為什麼要尷尬?

在想通這個道理後,韓明率先起身看了看一旁蜷在雪白被子裡雲薇曼,剛要說些什麼,不料雲薇曼率先開了口,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慵懶。

她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韓明:?!?!

5

這次出差讓兩個人的關係更上了一層樓,自從交往以來,韓明看她的眼神本就帶了幾分探索,而現在,他的眼神透露出來的,是更加赤裸裸的探索。

雲薇曼很不適應。

因為除了這種眼神,平時在一些業務上韓明雲總監長雲總監短的說個沒完也就罷了,在部門會議上也總是雲總監雲總監的問個不停。

雲薇曼不勝其煩,拍著桌子,對著韓明杏眼圓瞪,“你有完沒完?”

韓明也不生氣,笑嘻嘻地看著雲薇曼,“雲總監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

“這裡是公司,你能不能注意一點?員工都看著呢。”

韓明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表示同意。

然後故技重施,依舊沒完沒了以詢問雲總監作為會議上每一個問題的結尾。

雲薇曼心力交瘁,老鷹熬崽他熬我啊!問題是熬鷹都比這來的痛快!

她隔著會議室的玻璃,盯著對員工一本正經佈置KPI的韓明,實在想不通,那晚過後,這個人在自己面前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了?

她記得第一次在招聘會上遇見韓明的時候,他看著明明是個禁慾系的男人啊。

雲薇曼託著小巧的下巴,眨了眨眼睛,長嘆,男人為何如此多變?

也許是韓明對她的“愛意”表達得太過濃烈,濃烈到她的小下屬有一天彙報好了工作,賴在辦公室支吾了半天終於開了口,雲總監,你是不是要和韓總結婚了?

顯然雲薇曼被結婚兩個字嚇到了,她只遲疑了半秒,然後便否認得乾脆,她怎麼可能結婚?!

為了表現出她說出話的真實性,雲薇曼故作鎮定的活活捱到下班,然後把韓明堵在了地下停車場,“聽說你到處和人說我們要結婚了?”

“你不是說要對我負責嗎?”韓明看著氣鼓鼓的雲薇曼,眼中滿是促狹。

交往時和總裁約好不公開,陪他出趟差,他回來就傳我倆婚訊

“誰說負責就要和你結婚?平心而論,我認為我們並不熟。”,雲薇曼的語氣倏地冷下來,這還是他們交往以來,她第一次這樣情緒化,

並不熟三個字讓韓明的神經跳了跳,他放緩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問,“我們,不熟?”

雲薇曼知道他說的是同床事件,索性把話敞開了說,“我與你交往只是貪圖你的美色,就像你與我交往,只是為了應付難纏的程櫻與其他鶯鶯燕燕。”

她早就聽單位的員工悄悄議論過,韓明並不是一位不近女色的人,相反,他周圍的桃花從未斷過,與那位前任女友也是藕斷絲連。

“你說要和我結婚,也不過是覺得我懶得管你的事,你圖個清淨而已。”

雲薇曼的話讓韓明的臉冷了下來,“我和你交往以來,有過那些不檢點的事嗎?”

雲薇曼搖頭,“我哪裡知道。”

潛臺詞不過是,她從未管過他,怎會知道他的私生活如何,她也不在意,她只想自己活的快樂,哪怕他們真的是情侶。

話音落,韓明的臉色變得十分不善,不過他什麼也沒說,一個人上了車,踩了油門揚長而去,改裝後的車子發出的刺耳聲音久久迴盪在空曠的停車場中,讓人發顫。

那樣的韓明,雲薇曼還是頭一次見。

因了這件事,韓明不露痕跡地恢復了從前公事公辦的態度,雲薇曼更是卯足了勁投身在工作中,不甘示弱地與韓明針鋒相對。

他們手底下的員工就又開始了膽戰心驚的辦公生活。

雲薇曼也不知道自己在賭哪門子氣。

到了週末,她去了好久沒有光顧過的西餐廳,不料與韓明打了個照面,韓明面無表情,她亦視而不見,明明應該是最親密的兩個人,此時卻散落在餐廳的不同位置,著實滑稽可笑。

等她點好了餐,坐在靠窗的沙發位上打量這座城市的夜景時,對面突然有人落了座。

雲薇曼抬頭,認出那是程櫻,她看了看程櫻,又想了想剛剛遇見的韓明,心中就有了數。

呵,舊情復燃而已。

程櫻笑得一臉不屑,“聽說你們要結婚了?”

雲薇曼心中生疑,他們沒有舊情復燃?於是她啜了口咖啡,不置可否。

程櫻見她沉默,接著說,“他對你只有責任,毫無感情。”

這下雲薇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覺得以現在自己和韓明瀕臨破裂的關係,本不應該理會程櫻的挑釁,可不知為何,在對上程櫻那雙囂張示威的雙眼時,她立馬起了宣示主權的心思。

於是雲薇曼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面前的人,說,“我知道啊,那你就和他好好談感情就好咯,還來和我說什麼。”

很明顯,她成功地激起了程櫻的怒火,程櫻頓了頓惡狠狠地說,“你只適合結婚,而已。”

雲薇曼反應極快,笑道,“對啊,所以你適合風花雪月,與他談情說愛就好。”

程櫻語塞,突然冒出一句,“你要知道,我和他是差點結婚的關係。”

言外之意,他們是有過肌膚之親的。

程櫻打定主意要噁心雲薇曼,所以不惜豁出臉面,也要一吐為快。

只可惜就算差了一點,那也是,沒有關係。

所以雲薇曼瞭然於心地點點頭,“也正常,放在古代你這叫試婚丫鬟,是要稱呼我一聲夫人的。”

程櫻的臉氣成了豬肝色。

這時,雲薇曼身後忽地傳來一聲嗆水的輕咳,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慢慢站起身,繞過去一看——果然是韓明,他正在用紙巾慌張擦掉嘴邊殘存的水跡。

韓明站起身,看看雲薇曼,又指了指程櫻,趕忙擺擺手,“我跟著你來這裡的,和她可沒關係。”

生怕雲薇曼以為自己和程櫻有一丁點關係。

不知為何,聽了這句話,雲薇曼的心中好像落下了一塊石頭,又湧上來無盡委屈,但言語中依舊倔強十足,“關我什麼事。”

聽在韓明耳中,卻多了幾分醉人。

程櫻扯住韓明,氣急敗壞地說,“她根本不愛你,否則怎麼會對我的存在無動於衷?從不和你生氣?”

韓明甩開程櫻的手,冷聲道,“你怎麼知道她沒和我生氣?”

即便雲薇曼走得飛快,程櫻那幾句話也一字不落地進了她的耳朵。

她突然有些難過。

6

雲薇曼已經忘了,自己是有多久沒有和男人生過氣了。

她交往過的男人不少,長則一年,短則幾月,每一段戀愛中的她都很快樂,那些前任對她的評價也都是出奇的相似:純欲動人,溫柔體貼。

可是很久以前的雲薇曼不是這樣的,她任性跋扈,一腔孤勇,以為愛情就是熾熱的死死糾纏。

她記得有人說,如果你的女朋友不吵不鬧,那一定是不愛你。

但她也曾有血有肉地吵過鬧過,可惜最後她並沒有得到生活的善待,而是一無所有,損失慘重,因此便再也不相信什麼永恆。

哪一個程櫻,不是曾經的雲薇曼呢。

所以後來的她大方得體,學著用最軟的嘴說出最狠的話,再沒有為任何男人掉過一滴淚,傷過一次心。

這些年,她一直覺得自己過的很快樂。

直到遇見了韓明,她忽然意識到,沒有情緒起伏的戀愛,其實無趣的很。

雲薇曼輕輕嘆氣,用手撫了撫馬路邊的欄杆,這時從西餐廳追過來的韓明握住了她的手,說,“你能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雲薇曼愕然地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想了半天才猶豫地開口,“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我覺得你和我交往的目的,呃,不單純。”

一聽這話韓明差點氣笑,他指了指雲薇曼,又指了指自己,“你錄取我就單純了?”

想到初見韓明,自己一臉色慾燻心的模樣,雲薇曼知道那句‘沒有’也沒什麼說服力,索性就不開口。

但抬頭看了看面前韓明底氣十足的樣子,又忍不住反駁,“我目的不純,也沒想奪你性命、對你動手動腳,而且還有擔當的承諾會對你負責。”

得,他不小心誤傷雲薇曼秀氣額頭的坎,是邁不過去了。

還有酒店的那晚,韓明想起來就憋屈,一個女人竟然信誓旦旦地說要對他負責,這事如果被第三個人知道,他的一世英名必將毀於一旦,可氣的是她竟然還敢再提!

不過,眼下的雲薇曼,分明是一副比他還窘迫的模樣,再無一點從前的凌厲之氣,韓明不自覺得笑了。

她也有今天?從前目中無人的傲嬌勁呢?

於是韓明起了逗她的心,接著話題往下引,“你想怎麼負責?”

雲薇曼很認真地想了想,有些艱難地開口,“你想要多少錢?我給。”

韓明斂了笑,“你這是在侮辱我。”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被我侮辱的機會。”雲薇曼又恢復了一貫的毒舌。

韓明不語,只用一種她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神定定地看她。

雲薇曼細細打量眼前的男人,同時在他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等待回覆的忐忑。

那一刻她心中一軟。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雲薇曼就知道他們是一路人,都習慣將情話含在唇舌之間,隨時吐出,從不走心,流連於短暫的歡愉愛情,沉湎於無心的快樂。

只是她沒想到,在短短數月間,他們竟然被彼此身上這種熟悉的感覺吸引,勾起了返璞歸真的奢望,想要將感情,換一種方式對待。

她在韓明眼中看到的不僅是匪夷所思的認真,還看到了那個同樣準備赤誠的自己。

雲薇曼突然張開雙臂,臉上露出的表情,是韓明從未見過的從容平和,他一時有些失神。

雲薇曼見狀,微微一笑,向他一歪頭,“來。”

韓明只遲疑了一秒,就迫不及待地將雲薇曼攬入懷中。

這是他們交往以來,第一個擁抱。

雲薇曼將頭埋在韓明的頸窩處,聲音又恢復了以往的清冷,“那,重新試試看?”

韓明心中一喜,拍拍雲薇曼削瘦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說,“好。”

城市的夜晚無外乎霓虹交錯,車水馬龍,他們的擁抱在其中顯得孤單又溫暖。

那就再賭最後一次,再賭最後一個人,這次輸贏變得不再重要,因為愛上一個人本就是賦予對方傷害自己的權利,如今他們勢均力敵,公平的很。

雲薇曼將自己深深地埋入韓明懷中,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若未來的年年歲歲,早安晚安,都能與一人享,也堪稱幸事。

她願意為此,有所期盼。(原標題:《不會生氣的女朋友》)

3
最新評論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大年三十,我又被家長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