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下這一刻的快樂

臘月二十九，照常上班。春天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天。有風。天空白濛濛。北門正是迎風的口。一個白天幾乎都呆在值班室，看飄過來的雨點落在窗玻璃上，點點滴滴斜織。幸好有十來平的空間，可以借它的長度來回地走。

下午六點多，天已經黑了。我正在值班室臺桌上吃晚餐的盒飯。一位年輕的爸爸帶著小女孩回家來，在門前讓一陣風把小女孩懷中抱的玩具吹落下來。其中一些小件散掉在地上，爸爸忙蹲下來撿。看上去是一個芭比娃娃。銀色的頭髮，纖細的身材。風有點大，又吹掉爸爸手上的傘，傘鼓起來，被門欄擋住，緊緊貼在上面。小女孩抱著狹長的包裝盒，一頭擠脫了口，芭比娃娃也要掉下來的樣子。爸爸撿好了拿給小女孩，叫她進值班室裡來避一下風雨，自己再去車上拿點東西。

我看脫了口的盒子，拿過來用抽屜裡的雙面膠把它粘好固定，這樣拿起來就不怕再掉了。遞給站在臺桌前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兩手臂正好可以放在桌面上，拿眼望著我。我一邊接著吃飯，一邊問她。“你家是哪一棟的？從哪裡玩來啊？”

小女孩告訴我說，“從姨媽家回來，這芭比娃娃是姨媽給我買的。”原來是從老家那邊，讓爸爸接回來，明天就要過年了。

她見我吃飯，把幾塊黑硬的肉菜挑到一邊，說，“叔叔，你好浪費糧食呀。”我笑了，說，“那是雞雜，我不吃的。”小女孩有點不明白。我補充解釋說，“雞雜就是雞的肚子裡面的東西。”小女孩一聽，伊呀地出聲，露出的表情也感到不是什麼好東西。其實，並不是雞雜不好吃，很多情況下，其中的原因不是菜原料的本身，而是食堂沒有做好。

這下小女孩似乎理解我為什麼會浪費了。想起來，小女孩見我這樣，能說出浪費糧食的話，真讓我有點吃驚。

我接著吃自己的飯，在等她爸爸的時間，小女孩一臉笑意，“明天是我生日。”很開心的對我說。“正好明天是過年，爸爸對我說的。”

過年這一天生日，也真是巧呀。難怪收到芭比娃娃的禮物。

我問她幾歲了？她說，“七歲。明年我就上一年級了。”小女孩脆亮的聲音。“明天你可以來我家玩呀！”我笑了，心裡湧動著。我說，“明天我要上班啊。”“你在哪裡上班呀？”我說就在這裡上班啊。

也或者是出於明天就是過年的想法。從她說的“明天是過年，爸爸告訴我的”可以看出，如果不是爸爸告訴她這個訊息，小女孩大概是不知道明天過年的吧。她因此表現出的開心，表明過年在她的認知裡，一定是個好玩的開心的節日。

小孩子的友好純真，總讓我在想：為什麼人一長大就會變，就失去了小孩子當初的純真友好呢？

這樣的疑問，似乎是可笑的。正如賈寶玉罵芳官的乾孃，“怎麼老了老了變成了魚眼睛呢？”意思說模樣難看。寶玉並不是嫌棄她長得不好看，而是從相到心的批判。想來是有道理的。

人都是從小孩子長大的，相貌也在發生變化。慈眉善目的人，常常給人愉悅的印象，內心也多是善良的。正是相由心生。

原因何在？那便是來自家庭的教育，父母家人的影響，言傳身教的結果。

我可以這樣去想，這位邀我去她家玩的小女孩，是有一個和睦的，友愛的，家風良好的溫暖的家庭。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