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
——謹以此篇獻給我最親的人(上)
我姨姓邸,蠡縣人,家中排行老小,所以有文化的父親為她取名鳳尾。雖然排行老小,可是我姨一點老小的嬌氣任性也沒有,相反,她處處總替別人考慮,加上為人處世大方得體,不知不覺中,她倒成了一家人的主心骨,哥哥嫂子有什麼事總要先問她的主意,子侄輩更是對她尊敬有加。嫁到南奇三十多年,又得到婆家人的廣泛尊重,鄰里之間也很有威信,村裡一些婚喪嫁娶都會有她忙碌的身影,每每此刻,她就像一位指揮若定的將軍,辦事的主家只管放心就是,她絕對把事情辦得又經濟又風光。
我姨的很多故事有別人給我講的 ,也有她自己和我閒聊時說起的,在這裡,我不多說,因為說起來,三天三夜也講不完,我就說說我們之間的一些故事吧! 第一次相見是在1997年的正月十五,那次開學早,我姨的兒子就邀請我到他家吃飯,因為平時關係很好,劉老師也豪邁之人,所以,就欣然同往。那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院子非常寬敞,一溜兒平房不算太高,但明窗亮幾,綠門綠窗,紅紅的對聯,熱鬧中透著清雅。剛一進門,一位中年婦女就迎出來,這就是我姨,她最突出的特點就是瘦,身材挺拔,看上去非常幹練。當我面對一桌子美味佳餚時,就想,這做菜的水平也太高了,這二十多個菜對剛過二十歲的劉老師來說待遇也太高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曾經這麼厚待過我,直到現在也一樣,只有到我姨家時,我才會享受這樣的貴賓待遇。
我和我姨雖然差十幾歲,但我們一見如故,於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漸漸的關係越走越近。我姨的丈夫我一直叫叔叔,也是一個開朗風趣的人,叔叔常年做買賣,走南闖北,很少在家,所以有時候我就住在姨家,每次都有說不完的話,都是到半夜說不說了不說了,睡覺睡覺,可是不知誰說起一個話題就有談起來,也不知道怎麼就有那麼多話要說。我因為從小在外讀書,加上母親的嚴厲,我們很少溝通交流,更說不上親密,和我姨在一起的時候,那種來自長輩的關懷與溺愛讓我找到了被寵愛的小女孩的幸福感吧,所以,我覺得每天都過得那麼快活。我姨也一直說喜歡丫頭,結果生了個兒子,現在半路上得了個閨女,覺得特別幸運。 我姨趕上了文革,加上家裡成分不好,上到了高中畢業,在農村算是一個有文化的人,叔叔卻說你姨那時候就是打籃球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早知道她是打籃球的,我就不找她了!說這話的時候還一臉的得意,我想,能娶到我姨這樣的人也是我叔一輩子的福分吧!看我姨年輕時也是個美人呢,再加上籃球場上的颯爽英姿,這樣的姑娘哪裡找?我姨接著說,你叔那時候找物件挑著呢,這村裡給他說的就好幾個,他都看不上。誰讓我叔當年是個大帥哥呢!我這麼一說他們兩個就都樂開了花。不過說真的,我姨跟我叔真算得上郎才女貌,相敬如賓。當然,我姨也有翻臉的時候,那就是我叔偶爾出去玩兒個牌,只要被我姨知道,一定會趕到牌場,把牌桌掀了,當場把他抓回來,誰都不敢攔著,誰攔罵誰,誰讓我姨輩分大,平時又威信高呢。我姨最討厭玩牌賭錢,但我們幾個有時候也玩撲克,玩撲克的時候我和我姨一撥兒,那父倆一撥兒,我姨老愛抓到大小王,開始大家也沒覺得不妥,後來就納悶兒,為什麼啊?再後來他們長了心眼兒,發現我姨老做手腳偷牌,弟弟不幹了,和我姨支架子(當然不是真的打架),我姨情急之下衝著兒子吐唾沫,別提多好玩了,這個沒大沒小的家庭讓我無拘無束,非常有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