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曾想到我的2021年竟是這樣的開頭……

元旦前夕，當我和老公在興奮地策劃著假期安排時，公公的一個電話給我們潑了好大盆的冷水：婆婆住院了！

他平靜地向我們講述過程，說是最尋常不過的病情。

掛掉電話，我們跟獨自在病房的婆婆影片，她一如既往地笑著說：“沒事，好著呢！”

我們也故作輕鬆地安慰她，好像這只是一場中等程度的感冒罷了。

自那晚開始，老公便每天在網上查詢與病情相關的資訊，所有內容都指向樂觀。

彼時，我們並不知道事情卻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我們一天又一天地奔赴醫院做各項檢查。

終於約好了手術。

卻等來了一個晴天霹靂的訊息：癌細胞已經擴散！

我怎麼都無法接受身體一向健康的婆婆會得此絕症。

她才六十歲，要讓我如何相信她的生命即將終結在半年之內？

老公更是痛苦的無以復加。在我們兩人獨處的空間裡，他哭著說：“我受不了了！”

我第一次見到他哭泣的模樣。一個男人極度崩潰卻努力壓抑的哭泣。

我心疼至極！

熱戀時，有一次他動情地說：若我離開他，他定會傷心的流淚。我哭著說：“我不要看到你哭，所以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他有流淚的機會。

我找取快遞的藉口迅速下車，在一個安靜的角落我終於可以放聲哭泣。

我從前是個不服老的人，當同齡人都自嘲為老阿姨時，我卻常常得意自己無論從容顏到心態都還算年輕。

直到那一刻，我才悲哀地發現原來中年早已近在咫尺。

只是我誤認為它很遙遠，只是它殘忍得有些不真實。

我很慚愧，在不久之前我還曾因為婆婆沒幫我帶孩子而有所抱怨。而今我回憶所及的地方，關於她的影像都是如此的美好。

我們初次見面時的一見如故，每次節後告別她望著我離開時含在眼眶的淚水，都在一一觸碰我最柔軟的情緒。

她任勞任怨的身影，她逆來順受的性情，她過往人生曾經歷過的苦與難，都一一閃現，讓我的難受更增加了幾分。

我很遺憾，我與她的緣分竟是如此的短暫。

她曾笑言：“算卦的說我能活到九十多歲呢！”

現在想來，這真是一個讓人傷感的玩笑。

婆娑世界，無常便是無奈，無奈的世事讓人心生遺憾。

總被太多瑣事困擾，盼著放學，盼著放假，驀然回首，才發現原來已蹉跎了最美好的年華。

總以為日子還很長久，一遍遍地說著“來日方長”，過著過著，卻發現有些人有些事轉身便是永別。

婆婆看著我們的合照，興奮地說：“瞧，我們長得多像，咱們註定是一家人！”彼時，我不以為然。

婆婆生氣地撇著嘴說：“你這小性子，真讓人受不了！”彼時，我氣得恨不能摔門而出。

而此刻，我含淚記起她的話語，不再有煩躁，不再有怨懟，唯有感恩與不捨。

這個春節，雖然表面上平靜，大家卻都各懷心事，所謂強顏歡笑也不過如此。

2021年的開頭，於我有些艱難。

惟願，婆婆最後的時光恬靜、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