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消沉或興奮,或迷茫或明朗,其種種都是有原因的,或觸景生情,或身處其境。
每當你成了受益的少部分,映入你腦海的往往是積極的情緒,而每當你成了受損的少部分,飄入你腦海的往往是一個:why?為什麼偏偏是我?或為什麼偏偏沒有我?受益時,很少有人會去糾結為什麼這個問題,他們會覺得這是理所應當,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有少部分人會去思考,追根溯源,從而複製這個理所應當。受損時,悲傷的情緒必然夾雜著疑問,這疑問不是反思,而是單純的質問:為什麼偏偏是我?天公不作美,還是哪裡有黑幕,對,一定有陰謀。這是人性,也是社會形成的共識或偏見。
李志全對玄學稍有涉獵,這源於他爺爺以及他奶奶的弟弟。
他爺爺做過很多雜工,殺豬,打石,木匠,農民,這些都是為了生活,後來村裡來了一個算命先生,爺爺入了迷,要拜他為師,算命先生不肯,爺爺當時年輕,一心好學,跟了先生半年,先生沒收他為徒亦未拒絕他跟隨,不時對爺爺勸導:這個算命有違天意,是要遭報應的,你要慎重,一旦入行,洩露天機是麻煩事,你要有所準備。爺爺傲的很,不信邪。一路下來,學會了手相,面相,算八字,以及一點看風水的本事。爺爺還到處淘書精研,為了學這些,硬生生的學會了認字,一個文盲居然為了算命學會了認字那是很荒誕的,但字不會寫。半年後,先生去了外地,爺爺覺得差不多可以出師了。爺爺在當地確實打出了名聲,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有錢的給錢,沒錢的提些禮品,爺爺只是出於興趣,沒想靠此營生,最多算是外快。
作為上學的李志權,從小接受的是科學,反對迷信,因此對爺爺的算命不屑一顧,外人問起,就說不知道,甚或直言是迷信莫要輕信。直到一天,爺爺去山上幫忙打石,炸藥沿線沒點著,爺爺同其他人一起去檢視,沒到半路,結果炸藥炸了,一塊大石頭滾了下來,爺爺反應快,先閃到一側避開了石頭滾下的軌跡,可曾想到另一個上方的人在驚慌下被石頭撞了個正著,石頭稍斜變了軌跡,爺爺慌張中後臥,石頭直接壓過了他雙腿。造成一死一殘。爺爺雙腿血淋淋被扛了下來,雙腿沒保住,萬幸的是人還活著。每當回憶起這事,爺爺就嘆到:還是沒躲過啊。真會算命的沒一個是全的,這是恆古不變的理。
爺爺雖雙腿沒了,但自個做了兩張長凳,兩腿截的不一樣長,他就用水管做了一個套筒套在短一點的腿上,就這樣,靠雙手扶著凳子在路上行走了幾十年。爺爺閒不下來,會養雞養鴨,編織一些竹籃竹筐,還養魚,自己做了一把劈刀,專門用來去河邊劈草,這麼陡的河提,也不畏懼,左手扶著長凳,左腿剛好踩著地,右腿半截跪著,右手劈草,劈好後自己揹回來灑在池塘,如此養了好些年。爺爺是個要強的人,脾氣暴躁,一天得與奶奶罵上幾句,勸也勸不住,兒孫們也習以為常,幸好奶奶不好強,讓著他。
暑假,李志權便與爺爺呆一起,幫爺爺提草。遭了難,爺爺推了很多來客,但偶爾也閒不住,會跟別人算上幾卦。天譴只有一次,這也是恆古不變的理。一次劈草,李志權一同學路過,爺爺剛好路邊休息,打了一聲招呼,爺爺與他家也熟悉,便招他過來,看了一下他手相,再看了一下面相,對他說:“這兩年你家出過事沒?”
“沒有啊。”
“哦,那你今年要注意了。”
李志權插嘴:“爺爺,今年不到一個月了。”
“那也要注意,最好注意一下你媽媽。”
同學走了。李志權說爺爺嚇別人,爺爺說:“你這小子,讀書是對的,這個也是對的,不矛盾。”
“那怎麼是今年。”
“手相里他這幾年帶箭,家裡有難。”
“那為啥要注意他媽。”
“看他人中,左側是父右側是母,哪個凸出便代表更長壽,你看他人中,左側凸出。”
李志權嘟了下嘴,雖然知道爺爺以前的事蹟,但從來沒親自見爺爺算過,所以沒興趣去深問理會。
年三十,他同學媽媽喝毒藥了,幸好發現的及時,灌腸搶救了過來。
“爺爺,你算得真準,神了。”
“或許你同學看到其他人開心過年時,他會問自己,為什麼這種事偏偏發生在他身上。”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爺爺想過,想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