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未等甄建開口,其中一人很直白的問道:腦子洗過沒有?甄建愣了下:
“你怎麼知道洗腦?”
“見的多了。”
“還沒有,我被他們騙來的,昨天剛到,行李被扣下了,現在我應該怎麼辦?”
“涼拌,還講什麼行李,能走掉就不錯了。”
簡短的幾句對話讓甄建有了決定,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女的過來拉住甄建向前走去,並呵斥著那些人:瞎說什麼,什麼洗腦不洗腦的。甄建只是站定不動,同事也過來幫忙推搡他,那人繼續說:快去吧,耗在這裡沒有用,我們幫不了你。
及至甄建被他們兩個生拉硬拽快到屋子的時候,他還是掙脫了手臂跑了出去。然後一路追逐,同事在後面不停的叫喚著:你不聽課不聽就是了,你跑什麼?
甄建跑著跑著他也很茫然,要是一直沿著鐵路跑的話,不知道會通向哪裡。在山裡面彎彎繞繞的走到這裡,他也已經不認得回去的路了。這是偏僻的小縣城裡的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沒有方向的跑會迷失的。甄建只得停下等他們,然後說:我今天還是不想去聽課,我們去逛商場吧。我買點日用品。
甄建的這種情形可能對於他們來說是司空見慣的,剛來時都是憤怒,接著惶恐,而後掙扎。因此他們沒有拒絕,而是陪著甄建一起走去縣城,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這期間他們是一左一右貼身而動,甄建要打電話那女的一把搶走手機。等到縣城邊緣有公用電話亭的時候,甄建一下子躥了進去,可那女的緊隨其後一把按住電話,然後他們就被老闆趕了出來。
甄建只是想打個電話跟他哥商議下到底怎麼搞,是想辦法把行李拿回來還是丟下一切逃回上海,卻一直沒有打成。那個女孩的幾次阻撓讓甄建堅定決心行李也不必再要,還是先回去為好。於是他開始變的安穩、平靜,跟他們聊著天,也趁機要回了手機,他說保證不再打電話了。
到縣城後慢悠悠的閒逛了會,甄建挑選了一個比較大的商場走了進去,那個女的顯然不想讓他進去,說前面有很多攤位,很便宜的。可卻按捺不住甄建,只好跟在後面。一樓是賣家電的,人比較少,甄建直接上到了二樓,裡面是賣日用品的,人也不多。於是甄建又上到三樓,哪裡是賣服裝的,人較多而且到處是衣服的架子。
甄建專門往人多的地方湊,在禮讓別人的時候,趁著和後面的兩人稍微拉開了些距離,他猛的衝了出去,再拐進衣服後面。離開他們的視線甄建就往樓梯那裡跑,一口氣從三樓跑到一樓的保安室,氣喘噓噓的對他們說:我被人騙來做傳銷,現在後面有人追我,請你們救救我。
甄建最怕的就是那女的會叫來幾個彪形大漢,把自己揍個缺胳膊少腿的,最少也是鼻青臉腫的渾身帶傷。因此當時他確實是有些害怕。誰知道那三個保安見到甄建的出現絲毫沒有驚訝,無動於衷,依舊悠閒的喝著茶,談著天。
其中一人對他說:我們只是商場保安,管不了哪些,你自己想辦法吧。甄建知道求助已然無益,於是問有沒有後門。他從後門衝出來後,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上了一輛計程車,對師傅說去最近的派出所。
從工商局出來後甄建掛了個電話給他哥,跟他說被人騙來做傳銷,人現在跑出來了,可是行李還在那裡。他哥急促的說:這時候你還講什麼行李,人能安全回來就不錯了,哪怕是坐飛機,先回來再說。問甄建有沒有錢坐飛機。
甄建當然沒有錢坐飛機,身上現金只有幾百塊,結束通話電話他便又坐上計程車直奔火車站,買了最近一班去上海的火車。坐在火車站廣場前的臺階上,這時他的心才完全安定下來,一看時間還早,於是發了個資訊給那同事,說: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情肯定是長不了,你終有一天會回上海工作,我們還會見面的,我希望你把行李還我,我們還是朋友。要不然到時見了面就不好說了。
所以說現在流行的一句話講的很對,人一定要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甄建發信息給他純粹是恐嚇他一下,出口惡氣。沒想到他那同事還真把行李送來了,和那女的一起站在廣場的邊緣給甄建打電話,叫他過去拿。
甄建看著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在害怕,來到他們身邊,同事說:你別聽外面的瞎傳,我們現在是文明的,不會強求你做,你要是不想幹跟我講就行了。然後跟那女的一起還不停的在遊說甄建,希望他回心轉意。
甄建掏出車票說:我真的沒興趣,已經買好車票了,等會就上車。同事沒在說什麼,去附近的商店買了礦泉水,零食還有泡麵遞到他手裡說:那我不送你上車了。說完和那女孩一起消失在人群中。
說起這段經歷實際上沒有什麼意義,只不過是甄建記憶裂縫裡的一縷塵埃,它發生的唯一價值只是為甄建的人生添抹了一絲灰色,成為他和李萌婚姻裡的一個細小的因子。
甄建只是覺得,他對事物總是持懷疑態度,處處小心,事事堤防卻還是難免會踏進別人的圈套。而李萌她是完全遵從自己的內心,認定的事情就會從一而終,始終在堅持著努力著。後來他也問過李萌:哪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叫喊,為什麼我熟睡的時候你也沒有離開,還是跟著我一起去了上海?
李萌淡淡的回到:“嗯,因為我覺得你不是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