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租來的女友跑了
鬼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
陳南今年真的一點都不敢回家。
去年年前他做了一件傻事,提前兩個月他在網上租了一個臨時女友回家,兩人見面時,陳南覺得這女孩斯文可愛,就當場付了一半的定金。
到年二十六的時候,女孩如約出現,跟著他一起上了他搭的老鄉的車。
一路上歡聲笑語,這女孩的笑臉給沉悶的旅途增色不少。
期間他接了幾次老媽的電話,老媽在那頭一個勁的彙報為了準備迎接準兒媳,她倒騰出一間房,裡裡外外給收拾乾淨,還買了全新的床上用品,興奮地就差給窗戶貼上喜字了,來往的親戚四鄰們看她的樣子都知道這家的小子終於把大事解決了。
快到安慶時,在一個加油站休息,陳南在車裡眯了一會兒。
那女孩乘著上廁所的時候,再也沒有回來。
陳南起初還擔心這女孩是不是遇到了麻煩,甚至還操心是不是被人拐了。
那個號碼就再也無法拔通了。
“鬼知道我那個春節是怎麼過來的!”陳南跟我抱怨。
錢沒了就算了,自己像白痴一樣被人耍也算了,關鍵是父母這一關啊。
本來就為了唬弄他們才出的一這招,現在不僅讓父母空歡喜一場,老實巴交的陳南實在不知道再怎麼編這個故事,就和盤托出了這件事。
結果除了被父親劈頭蓋臉的訓一頓後,一向好面子的媽媽直接氣病在床上。
一個窩囊不堪、雞犬不寧的春節。
今年還有一個月就又要過節了,父母一個電話也沒來問過他。
陳南知道,老爸老媽還氣著呢。
給老人消氣最好的方法就是帶個真媳婦回去。
“我是沒臉回去了。真沒臉。” 陳南一臉垂頭喪氣。
02
跟一個人孤寂的清淨相比
父母親戚的嘮叨簡直就是溫暖的奏樂
過單身生活的時候,回家過年的確是個大麻煩。
我也曾經為此煩惱了很多年。
其實那會兒我父母催婚催得並不厲害,麻煩的是我家的那些親戚,總不自禁地提幾句,回答有或者沒有,後面都一堆話等著。
如果沉默不回答,就又會被父母訓。
有一年春節臨近,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靈感,突然想到:誰說過年就一定得回家?
這個靈感簡直讓我的靈魂得到了解放。
我以公司外派任務為由,搪塞住了父母,估計父母也知道我要回去也是一個人,也懶得見我這張老臉,就也沒多說什麼。
但是問題來了,這大過年的,我一個人怎麼過節呢?
同學朋友都閤家團圓,我去找誰都不合適,而且人家家人團聚說些體已話,我這是多招人嫌呢。
於是我咬咬牙,在年三十晚上買了一堆好吃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過個年嘛。
我真的是低估了過年這件小事。
年三十的上海街道,像剛被清洗過一樣,連個人都找不到。走在路上,行色匆匆的臉上都歡喜歡地寫著:“快一點回家,年夜飯等著我。”
自己手忙腳亂地招羅了一桌菜,開啟電視,看著熱鬧的晚會,頓時沒了胃口。
那時的上海,還允許放鞭炮。臨近十一點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光明。
我把房間裡的燈都關了。
站在窗前欣賞這不要錢的繁華。
沒來由的,我失聲痛哭。
那以後我再也沒有一個人過過春節,跟一個人被孤寂吞噬相比,父母親戚那些嘮叨,溫暖太多了。
03
被逼婚的痛苦遠不如
再也沒有被逼婚的資格來得痛苦
小臻是春天時來找我諮詢的,她一開始狀態就非常不好。
母親在前一年剛剛病逝,自己也於近期失戀,原本這是一個關於“喪失”主題的 諮詢,但隨著她故事的深入,更深的情節在她與父親的關係上。
母親的病是因為父親常年不穩定的精神狀況給耗死的。
年輕時,父親不但無法養家,還為自己的家庭製造了很多的麻煩,他經常會在偷偷取了家裡抽屜的錢去買一堆不實用的東西回來,比如,一卡車的大白菜。
北方雖然有菜窖,但這一卡車的大白菜對於小臻一家四口來說是太大的壓力了。她告訴我,好多年她的冬天都是一股白菜根的味道。
她一開始討厭自己的父親,逐漸她轉為了恨,尤其在她的母親病亡後。
父親的精神狀態已經無法讓他再一個人獨自生活,就被她安置在了養老院。
諮詢的後期,我能感覺到她對母親的愛對父親的恨,更多的是她對父愛不得的那種愛恨糾纏。
在諮詢第二個月的時候,小臻突然中斷了兩週,當她再次坐到我面前時,我才知道她的父親也去世了。
我從業至今,第一次看見一個來訪者痛哭到連我面前的茶杯也跟著震顫。
“周老師,我看見那些被父母逼婚的女孩子,痛苦得不得了。可是,可是,我多希望我還能被他們逼婚啊!”
被逼婚的痛苦遠不如沒有逼婚的資格來得更痛苦。
相比小臻,我們已經幸福無比了,我們也不想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時候。
只是,我們要怎麼面對對我們欲言又止的雙親?
我們為什麼每年春節在暄熱中依然感覺孤獨?
如何讓心能夠安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