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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月深,從睡夢中醒來,頭腦中飄來一句話,/有錢莫仗錢,有人莫仗人/。這是爺爺常講給我說的一句話,曾經一切彷彿就在眼前,可爺爺離開我們已經6年多了。

我的爺爺一生平凡,沒作過什麼大事情,爺爺的爺爺賭錢輸了個精光,不久撒手而去,留下四個兒子,四處打零工扛活,好在農民根在,四個弟兄不怕吃苦,活也乾的好,幾年下來積下的工錢都買了地,到解放前已有二百畝地,幾匹騾馬大車,因循了農民的小意識,孩子們都沒讀書,爺爺很小就下地,駕馱牲囗。

解放前積讚的錢被金元券消費成費紙,戰爭中爺爺支前抬單架,從家鄉周圍直到張家口。解放時土改,地和騾馬大車歸了公,日子日復一日,生活還要繼續,沒有人有怨言,爺爺因為懂牲口,就在生產隊餵養騾馬,那可不是個好活,要和牲口同住在一起,夜裡要分幾次上料上水,趕上農忙,牲口活重,餵養的更要精心勤快,因為工作積極好多年他都到縣上領獎狀,獎品也就是塊毛巾或茶缸,但他很高興,獎狀儲存了很久,直到九幾年翻修房子才散落丟了。

爺爺對我奶奶很好,可惜奶奶多病,多虧院子大,栽的樹多,每次住院就伐一些,到後來就去借,雖然如此,我的奶奶還是早早去了,四十來歲爺爺又是爹又是媽的拉扯著三個兒子,好在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們早早的幹起了農活。

我是七零年出生的,當年我的老爺爺走的,走時八十多歲,在當時不算小歲數,據前臨走前還在挪到著拾糞攢肥。

我的記憶中很多在生產隊,牲口圈,爺爺領著我,他喂牲口,我就在坑上玩,滿屋子的乾草味和牲口的汗腥味。冬天時天很冷,牲口圈內的大坑卻燒的熱熱的,有時到漏粉條的大屋裡,把粉欠拍成餅子放在灶火中燒熟,吃起來外邊脆香裡面糯軟,很有嚼頭。

及至我上學了,爺爺也只是要我本份努力,那時家裡都窮,偶爾買了零食,不過餅乾之類,抑或鉛筆小本。

78年分產到戶,爺爺又在家裡養起了牲口,地裡的活重,當時機械少,周圍的鄉親常來借,爺爺從不駁回,幹完活也就是給幾斤麥麩飼料。

春天我們生山藥芽子,爺爺就四處去賣,秋天收了紅薯,冬天就磨紅薯漏粉條,那活很重,日復一日,冬天水也很多涼。我從沒見他說過苦,一直到九六年他六十九。農閒時他駕上牲口到郊區白佛,卄十里鋪,談固,東南王給菜農耕地,忙忙碌碌他看不到疲倦。

三個孩子早已分了家,他一個人單過,飯食很簡單,多時拌個素豆腐吃個雜麵粥,偶爾蒸個片肉碗,味都很好,有時我去蹭,最愛他的熗鍋面,面是自己擀的,先用熱油熗蔥花茴香大料,再下自釀的豆辮醬,然後下麵條,隔著院子就聞到了熗的香味,每次我都要跑去吃。

爺爺雖沒什麼文化,但愛在街裡走動,他的話直公正,很多家裡事他去調解,他知人認人說成了很多物件,因如此他們大都過的很美滿。

爺爺因為沒文化,家國事給我講的很少,倒是家裡的歷史,村裡的軼事講的多,大先生的武學醫德,村裡窮派富派的規矩,北豆村武術隊曾經在正定的輝煌,,,,。。

記憶最深的是/有錢別仗錢,有人別仗人/要與人的為善,要有脊樑,不巴結權勢多幫助弱小,,,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我已長大他已老去,2011年他已經86歲了,雖然腿腳尚好,腦栓塞了幾次,語言已語無論次,時好時壞,他每天都要在兒孫的陪伴下外出走動,雖然很慢卻不止,後來晚上也要走到十點左右,2014年12月最後的日子他倒下了,躺了七天,沒吃東西,偶爾喝點水,12月11號他走了,一生休息了七天。

世界變化如此之快,成加速度的發展,光怪陸離,我怕我迷失了自己,早就有要給爺爺寫點東西的想法,但我不知從何下筆,今天寫來,我忽然發覺這是我的根,是我的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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