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一天,駱駝灣的光棍李志軍想娶媳婦了。
李志軍獨自躺在冰涼的土炕上,想娶個老婆。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自己打壓下去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是,多年的貧困,讓他失去了這樣的勇氣,村裡連個提親的人都沒有。不是他人緣差,而是村裡未嫁的女人都出去打工了,有的已經成親。這一切,還不是因為駱駝灣窮嗎!
母親常常說李志軍:“你就這樣無所事事地混吃等死啊?掙點錢,討個媳婦多好?”
李志軍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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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李志軍還真有一個機會成家。遠房親戚說他人厚道,給他介紹過顧家臺的一個女人。女人雖說個頭矮,但還算有模有樣的。他眼睛一亮,內心充滿了溫暖。過了一會兒,女方借介紹人的嘴提出彩禮,他的腦袋轟地一響,完了,拿不出彩禮。
李志軍心中充滿矛盾和痛苦。
介紹人提醒李志軍跟鄰居朋友借一點。他遲疑了一下,臉色黯淡沉重了。借錢,找誰借錢?就算碰上好心人借給他錢,他也不敢借,就憑自家地裡那點玉米和土豆,啥時候能夠還上呢?
再有,自家那片薄地,只能夠養活自己。他要是一時腦熱答應了,等於把女人害了,也使自己陷入泥潭。他還聽說鄰村一個事情,女方一直嫌棄男方家窮,就是因為彩禮給得摳摳唆唆,結婚了還說吹燈拔蠟的話,男人壓力太大,被逼得產生不良念頭,合夥偷盜被捕。與其發生這樣的悲劇,還不如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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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人鄙夷地說:“虧你還是男子漢,名叫李志軍,你的志氣呢?”
李志軍蹲在地上,痛惜地搖了搖頭。
介紹人嘆息了一聲:“沒出息的貨,打一輩子光棍吧!”
李志軍無奈地眨著眼睛,不知如何是好。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啊 !介紹人臨走時說了一句話:“女人是風水。男人是摟錢的耙子,女人是盛錢的匣子,家裡沒個女人咋成?啥年月能富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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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軍幾乎不用電燈,更沒有冰箱,這樣省了許多電費。照明的時候,他就用那個打火機。天黑回家睡覺,天剛矇矇亮就拿著鋤頭上山幹活了。有時中午回家吃完飯,碗一撂,就到自留地鼓搗玉米土豆去了。瘋狂而貪婪地猛幹一天活,打牌的夥伴不叫他,他就在破石頭房裡睡得如死去一般。婚姻,家庭,對於他,那是遠遠的,永遠也夠不著的風景!
怎麼辦?就這樣混吃等死嗎?他不斷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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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李志軍難以想到的是,後來他竟然與一個山西女人有緣。那是一個傍晚,介紹人帶他見了一個女人,山西人,個頭不高,但是模樣比顧家臺那個受看,他有些驚喜,支支吾吾說了自己都記不住的話,一直說到天黑,女人說要回去了。
李志軍真的動心了。這樣好的女人,娶到家裡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想到錢的時候,老問題還是出現了。就他目前的狀況,即便女人願意跟他吃苦,他還是過不了自己的心坎。有一個聲音在敲擊著他的心:志軍啊志軍,你必須得致富,不致富哪有出路呢?
他在村裡遊蕩著,甚至跑了一趟縣城,找混得好的同學商量,謀求致富出路。他沒有資金,沒有文化,還能有什麼好的出路呢?喝了一頓酒,連酒店都捨不得住,他頂著凜冽的寒風失望地回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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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無絕人之路,國家要開始扶貧了,這振奮人心的喜訊在他絕望無奈的心中重燃希望的火焰。什麼民宿、小吃街、光伏發電啊,李志軍覺得自己都幹不好,最為適合自己的還是香菇養殖。
食用菌大棚,由縣政府投資公司出資,公司投資部分包括一部分國家扶貧資金,公司把大棚給建好,租給農戶管理,每戶享受無抵押貸款5萬到10萬元,政府貼息,每戶配備了技術員,政府免費培訓,香菇出來還有人幫助銷售,這不是夢寐以求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嗎?!
李志軍一咬牙,包下了三個食用菌大棚。半年下來就純掙了3萬元,一年掙了7萬元。錢可以撐男人的膽。他一生中第一次體味了一回啥叫財大氣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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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軍找到了介紹人,把那個山西女人娶回了家!
李志軍倍感幸福,農民對幸福的理解是樸素的、簡單的,房子、車子、柴米油鹽,有老婆貼心貼肺地過日子,就什麼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