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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是不是個男人啊?!”

一道女聲在不大的小平屋裡炸響,磨得許平的耳朵都生了繭子。

左鄰右舍聽見了都不由唏噓兩聲,許平家裡的這位可真是個愛鬧騰的主兒。

02

許平是個小職員,工資不高,長得也普通。一年前,許平透過婚介拿出攢了半輩子的錢娶媳婦兒,指望著以後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相親的時候瞧著挺溫柔的一個姑娘,許平心裡滿意,打算以後跟這姑娘同心攜手和和樂樂過日子。誰知彩禮也給了,人也進門了,姑娘再也按捺不住卸掉了溫柔的偽裝。

娶都娶了,畢竟是自己媳婦兒。許平想著也不能反悔,做男人的,多讓著媳婦兒點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可誰知新媳婦兒看著許平默不作聲,變本加厲地嫌棄許平沒本事、窩囊。本來就內向的許平愈加沉默。

這天,許平媳婦兒鬧起來的原因不外乎就那麼幾個:許平單位評選職稱提工資,沒有許平的份兒,這可算是挑動了她的神經,這男人咋就那麼窩囊?

“你看看你,三十好幾了,連個人樣都沒混出來。我一個小姐妹的老公都給她買那啥LV的包了,你呢?你有啥本事?嫁給你我真是瞎了眼……”

許平坐在舊沙發上狠抽著煙,默默聽著媳婦兒的數落埋怨,以及那些時不時蹦出的什麼維,他不太懂的詞兒。

03

許平思來想去,決定好好哄哄媳婦兒,用自己從前省下的錢給自己媳婦兒買個禮物。興許媳婦兒高興了,自己也能少受些埋怨,再努努力,這個家就能過好。

送什麼呢?維包?許平特意去網上查了,花那麼多錢買那麼一小塊布,不值。乾脆買條金項鍊吧,女人都喜歡這些亮閃閃的首飾。再說金舊了還值錢可以換。

許平趁著假期,在城裡所有的金店都逛了一遍,跑了一下午,心裡選哪家的哪個款式大概有了底。許平打算明天就帶女人和錢來,到時候親手給女人戴上,女人肯定高興。

這麼想著,許平帶著期待的心情返回家。

回到家,許平媳婦兒在洗澡。許平有些納悶媳婦兒今天洗的時候挺早,也沒多在意。不一會兒媳婦兒哼著曲兒圍著澡巾出來,看見屋裡的許平,嚇了一跳。

“今天下班挺早啊。”媳婦兒擠出笑來說道。

“今天我放假啊。”許平撓撓頭。

“你放假昨天怎麼也不和我說呢!”

“估計是忘了吧。”

許平媳婦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一扭一扭地走了。許平總感覺媳婦兒出來時的臉色不大對勁,看見他似乎有些慌張。

他跟著媳婦兒進了裡屋,正好瞥見媳婦兒把什麼東西從手腕上擼了下來,塞在一堆衣物下面,飛快閃過一絲金黃色。那顏色許平看了一下午,不會認錯,是黃金。

許平跑過去,一把扒開那一堆衣服,果然看到一個挺粗的金手鍊。

04

“哪來的?”

許平媳婦兒不自在地咳了咳,“買來的。”

“你哪來的錢買?”

“喲,怎麼啦?你沒錢還不許人家沒錢啊?朋友送的不行啊?”許平媳婦兒沒了不自在,越說氣越壯。

“朋友?什麼朋友這麼大方?你是不是找別的男人給你買的?”許平咬著牙吐出這句話。

許平媳婦兒沒在意許平這副沒出息的樣兒,繼續翻白眼:“怎麼著?還興師問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老孃出軌都是抬舉你了。”

從屋裡出來,許平暈乎乎的。長久以來的沉默還是讓許平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避。

自打話說開了之後,許平媳婦兒徹底沒有了顧忌。她其實和那個送她金鍊子的大款早就好上了,甚至在和許平相親之前,只不過大款有老婆,這才沒有娶她。

許平好幾次下班回來,屋子裡迎接他的就是二人運動節目。

許平越發壓抑沉默,好幾次在工作時精神恍惚出了岔子,捱了領導好幾頓批。

因為狀態不好,許平被批了幾天假。可許平不想在家裡待著,就跑去旅館住,每天有人收拾也乾淨,眼不見心不煩。

有時候你會發現,生活中糟心的事多了去了,是計較不過來的。許平勸自己。

難不成還能殺了他們?

05

“能。你想報復他們嗎?我可以幫你。”

許平盯著手裡的這張紙,這張紙上的這句話。這張紙是許平早上起來吃飯時在桌子上看見的,寫得沒頭沒尾,可許平就是懂這句話的意思。

放這張紙的人是誰?他怎麼知道我的事?為什麼要幫我?他怎麼進來的?一連串的問題在許平腦子裡蹦出來,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許平反覆盯著那張紙看,放這張紙的是個很謹慎的人,他沒在屋子裡找到陌生的痕跡。字跡寫得也很潦草,像是在故意模仿幼稚的小學生筆跡。

許平把紙撕了個粉碎,丟進垃圾桶裡。決定不理會這個自稱可以幫他的神秘人。

可把紙撕碎後,紙上的字跡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在許平腦海中,如同裸體美女對漢子的邀約一樣勾人。

“你是誰?”許平還是沒能禁住誘惑,找了一張紙寫上問題,放在桌子,嘗試與神秘人溝通,還細心地為神秘人放好了筆。

第二天,紙上果然又有了新內容出現。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只是想幫你懲罰他們。你想,就回復‘想’。”

依舊是歪歪扭扭的字型,像是小孩做的惡作劇。

06

從什麼時候發展成這一步了呢?許平想不明白。他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兒,被欺負了,忍忍也就過去了。

就像單位升職從來不會有他的份,那隻能是他自己有問題。媳婦兒的心不在自己這裡,也是因為自己沒本事。

許平找著理由,他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他不會選擇報復。

一個‘想’字緩緩寫在了紙上。

想什麼呢?他什麼都沒有想,只是瞎寫寫而已,練練字。

第三天,紙上多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好’字。

許平看到了這個字,他把這張紙撕了個粉碎,還把碎渣衝進了馬桶裡。

他感到壓在心上的石頭輕了不少,他想接下來可能會有好事發生。

是什麼呢?他也不知道。

許平在旅館裡呆了三天,有警察找上了他。

“許先生,我們接到您鄰居的報警:您的妻子與一名男子,昨日在您的住所中死亡,死因是煤氣中毒,現在我們已展開調查。由於其中一名死者是您的妻子,所以還需要您配合我們的調查。”

年輕的兩位警官拿著記錄本,進入了許平的房間。

許平的表情帶著些許驚愕,喃喃道:“他們死了?”又恍惚回過神來,“好的,我會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

“許先生是什麼時候知道您妻子出軌的?”

“10月12號,大概半個月前,她親口告訴我的。”

“許先生在這段時間內一直居住在這家旅館,沒有回過您的住所嗎?”

“是的,我不願意再見到他們。”

警察又陸陸續續問了一些常規的問題,許平一一回答。

07

兩個警察從旅館出來,其中一個忍不住對另一個說:“老婆正大光明出軌,鄰居也反映之前他老婆經常罵他,作為一個男人,衝動之下殺掉偷情的老婆與姦夫是合理的殺人動機,可瞧著,這位許先生倒是對妻子姦夫死亡不知情的樣子。”

另一個嘆了一口氣,“說不準,還是得搜尋到證據才行,也許就真是那兩個人沒有把煤氣管道關好呢?”

“找出許平在被害人遇害前出入過那所住處,才能證明是許平作案。”

許平送走了兩個警察,關上門,鬆出一口氣。

那兩個人死了。

神秘人已經幫我“懲罰”了他們。

重新開始吧,許平對自己說。人又不是他下手殺的,警察調查不到他頭上。忘記那對賤人,忘記神秘人,忘記這件事,重新開始生活。

警察確實沒有找到許平殺人的證據。

那所住處裡到處都是許平、女人、和情夫的指紋,根本沒有辦法提取作為證據。即使旅館的監控能證明許平確實在夜裡出來過,但路上沒有監控,許平住所外的監控早就壞掉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許平來過這裡。

最後結案死者的死因是煤氣意外洩露。

那個大款的老婆聽說丈夫是因為偷情死的,只樂意早點結案,免得丟人現眼。

事件就此畫上句號。

許平從睡夢中清醒,他坐起來伸著懶腰,餘光瞥到床上放了一張紙。

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我幫了你,你要報答我。

許平一下子清醒過來,神秘人,好像糾纏上他了。

未知總是令人產生無數可怕的聯想,神秘人到底是誰?他所說的報答……

許平顫抖著手寫下:你想要我報答什麼?

第二天,他收到了回信。

“我想要代替你活下去,你太懦弱,不配擁有這副身體。P s:總是晚上出來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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