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嫁人吧，你可以不要回農場了

劉琴琴第三次回上海探親了。她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了這次探親的機會。

原來，劉琴琴來到農場以後一直堅持不談戀愛。無論哪個男同胞向她發出“愛情的資訊”她都不理會。“我是一定要回去的，這種地方能待的？”劉琴琴就是這樣獨守著愛情的門戶，誰也不許進入。久而久之連隊裡的人都認為她很古怪，幾乎沒有朋友，一個人獨來獨往的。這次向連長提出要求探親的事情，沒想到連長竟然說：“你就是不安心農場，沒有紮根的思想！”

“憑什麼說我不安心農場，沒有紮根的思想？”劉琴琴反問道。

“哪個像你這樣，連男朋友也不找。你看看人家，都快要結婚生娃娃了。”

實在是荒唐！劉琴琴不願與這位連長多費口舌。她趕緊叫爸爸打了一個假電報，聲稱媽媽生病了。當連長看見這份電報以後，無可奈何地同意劉琴琴回家探親了。

其實，不是劉琴琴心裡沒有人。在她的心裡很喜歡一起來到農場的同學小劉。他們是在一個班裡的，小劉是班長，一直對劉琴琴很照顧。曾經也有好心人想撮合他們這一對，都被劉琴琴拒絕了。

記得有一次在山上砍壩，一顆大樹倒下的時候，一下子砸到劉琴琴的頭上，當場就把劉琴琴砸暈過去了。當時就是小劉把劉琴琴背到醫院的。那天，劉琴琴伏在小劉寬大的背脊上，她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舒適感。從那以後，劉琴琴見到小劉就會產生一種莫名的衝動感覺。曾經也有好心人想撮合他們這一對，都被劉琴琴拒絕了。為什麼呢？因為她的父親在每一封來信中總會在信的結束語裡寫上這樣的話：“切記，在農場不要談戀愛，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在劉琴琴的心裡，想談戀愛恐怕違了父命。不談吧，眼見著周圍的知青們都一個個戀愛上了，自己還落得一個“不安心農場”的壞名聲。眼看著回家無望，自己的年紀也一天天大了起來，這今後的路該怎麼辦啊。這次回家一定要與大人們好好談談了。

一路顛簸，終於來到了昆明。劉琴琴買好了明天回上海的火車票，獨自一人坐在候車室裡休息一下再回旅館。

這時，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她在劉琴琴的身旁坐下後關切地問到：是上海知青？回家探親吧！劉琴琴點點頭。

“唉，你們真夠苦的。來來回回的奔波，在下面（指農場）夠苦的吧。”

“是的，我們太苦了。吃的是‘玻璃湯’，喝的是‘鹽巴湯’，住的是茅草房。真的很苦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劉琴琴想，自己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聊聊也好的，畢竟人家很同情我們知青的。

中年婦女說著說著還抹了一下眼淚問道：“姑娘，有男朋友了嗎？”

劉琴琴搖搖頭說：“沒有！”

“要不我為你介紹一個？”

天哪，劉琴琴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火車站的候車室裡，有人會為她介紹男朋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沒有等劉琴琴回過神來，那人繼續說：“你們許多知青都是我介紹的。女的知青在昆明找個物件，將來結婚了，你就可以從農場調到城裡了！”

劉琴琴驚訝地望著這位素不相識的中年婦女，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樣的機會那麼難得的。小妹，你想想，在底下大山溝裡你就想待一輩子？”中年婦女繼續說著：“我們單位裡的一個同事，現在還沒有物件，是個中層幹部呢。要不我幫你介紹介紹。各方面的條件都好，就是年齡大了一些，有40了吧。不過，男人大一點沒關係的。男人大了，知道疼愛女人。他在昆明有房子，只要你肯，保準把你調上來。進我們單位工作很好的，全民單位！怎麼樣，考慮考慮？”

“唉，可惜了。你再想想吧。你就一輩子想在底下的農場？”說完，她走了。

望著這位中年婦女的背影，劉琴琴也在問自己：就在農場待上一輩子？

劉琴琴看見在不遠處，那位中年婦女又與一位女知青談了起來。

（2010年5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