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粉絲,不對不對,她是鐵絲,她是鋼絲。她絕對是我的鐵粉,是我的真愛粉,我敢打包票,她對我絕對是真愛。
他家裡人以為她有別的方面的問題,就帶她來找我看病。她母親就有先天性的疾病,生下她後她也有毛病,屬於癲癇,她說話表達吐字都不清楚,一點兒女人的樣子也沒有,形象是膀大腰圓。你說她傻吧,她還懂點兒事兒,你說她不傻吧,她跟正常人還不一樣。但她就是有實病,沒有其他問題,總之我們就認識了。
這一見不要緊,可以說從那以後,從見到我的那天起,就黏上我了,她也不上班,反正有事兒沒事兒就來找我,她說話吐字不清楚,烏了烏了的,我也不知道她說啥,說了好幾遍我才聽明白,大概意思就是喜歡我,要給我買好吃的,聽說我愛吃罐頭,這可遭了稀了,天天鬧罐頭災了,天天給我送罐頭啊,忘了介紹,她父親特別有錢,她家在我們這裡的大商場有三個位置,家族搞水果批發生意,簡單點就是說這輩子光吃租金也可以,大家都說這是典型的人傻錢多。我自己想咱不能花她的錢啊,我就給她買個頭花,買個水杯啥的回報她,偶爾帶她吃麻辣燙,吃火鍋,教她認識圖畫,這更不得了,更稀罕我了,天天來找我,看我,我也不能攆她啊。
這一天又來了,早上九點多就來了,我正幹活呢,她自己找個凳子就坐門口了,也沒人搭理她啊,都知道她不太正常,她自己坐那,自己跟自己說話,就跟那個情深深雨濛濛裡的可雲似的,自己坐門口嘟嘟囔囔的,說的直冒吐沫星子,到底說啥也沒人知道,我正忙著幹活我也顧不上她啊,就聽她自己哇啦哇啦,嗚哩哇啦,瑪卡巴卡,烏卡哇卡……
那天我印象很深刻,因為那天我一上午掙了八百塊錢,基本是我掙得最多的時候了,就在這時,驚心動魄的一幕發生了,這傢伙正自己哇啦呢,突然倒地下抽了,直吐白沫子啊,哎呀這把我嚇得,這算哪檔子事兒啊,也沒人碰她啊,她自己就犯病了,我趕緊跑過去,一看她那樣了,第一反應就是去拉她。
問題來了,她長得膀大腰圓的,半拉屁股恨不得能趕上一個盆,那大後背跟面板似的,我哪整的動她呀,我趕緊打電話,叫來三個男的才勉強給她整車上去,把人家累的,三個大男人氣都喘不勻,趕緊往醫院去。
在車上我這個害怕啊,我一個勁兒叫她,我說你醒醒啊,我就掙這八百塊錢,也不夠傳送你的呀,就你這樣誰給你摔喪盆子啊,這不倒了血黴了嗎?你可別嚇唬我呀。到了醫院折騰一頓,打了針,半夜她終於醒了,醒了的第一句話,扯個大嗓門,恨不得滿走廊的都能聽見她喊我,姐,你以後不能不讓我去找你了吧?哎呀,當時我真哭笑不得啊,我說我尋思你過去了呢,我尋思你被接走了呢,你有點啥事兒你說我付得起責任嗎?她說姐你放心吧,我不帶賴你的。我說你以後別叫我姐了行不行,你長得像我二大娘似的你天天跟我叫姐你覺得合適嗎?
他父親還是很好的,並沒有埋怨我,一直道歉說給我添麻煩了,說以後不讓她來了,結果她一聽不讓來找我,嚎啕大哭,好多人都在門口看,我趕緊安慰她,奶奶呀,你真是我奶,你天天來,我天天供你飯,你隨便來,她馬上就不哭了。我說我有個要求,她說姐你說你啥要求?我說你別天天帶桃罐頭,咱也換換山楂的橘子的成不?她說俺家有水果攤,我一天給你拿一個山楂,你使勁兒吃行不?
後來我的朋友的親戚的弟弟,這個人先天性的疾病就是個子長不高,同樣話說不利索,同樣虎騰騰的性格,我一想,這不巧了嗎這不是?這不巧了嗎這不是?於是我就把他倆湊合一起處物件了,誰成想啊?這男的家上頭有五個姐姐,個個都是土豪,養牛大戶,養豬大戶,賣水泥的,賣磚瓦的,賣海鮮的,總之人家瞭解自己弟弟,人家也不挑這女的,這女的家更沒說的,你只要娶我們,一切費用我們家出,男方家說那不行啊,如果娶媳婦必須一切費用我們出。我偷偷問她,就你這大體格子上哪租婚紗?她說姐,我定做,我有錢。我一尋思可也是啊,她也不傻啊,還知道定做,我都沒想到這茬。
結婚的時候我做了孃家親,她遠遠的就喊我過去,我說你小點聲喊我,她說姐揣兜裡,姐拿走,我一看她給我留了幾塊糖,都是桃味的。他的父親開席後第一杯敬了我,什麼也沒說,只是使勁兒的跟我握了手。典禮時這倆人往臺上一站就知道笑,底下的人也笑,我聽不清主持人說什麼,只看見他們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但是同樣單純,同樣簡單,同樣有家人支撐,那一刻,我心裡竟然很捨不得她,怕她再也不去找我,甚至會把我忘了,我希望她永遠記得,她永遠是最喜歡我的才行……
後來她有了個男孩,而且這個孩子各方面都正常,我給他取名字叫王溫博,王是姓,溫是溫暖,寓意他的降臨帶給兩個家族溫暖和希望,博是文化,寓意他今後做個有文化,有知識的人,我有預感,將來他是個有出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