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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接起電話,當對方報出名字的時候,我頓時精神緊張起來,電話中一個女人的聲音說:“你是李玲吧?我是馬英。”

“馬英?”聽到這個名字,我一時頭腦有些短路,大腦一片空白。

待明我白過來,我恨恨地掛上手機,“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呸呸呸!”。我氣憤地自言語,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裡,接到這個喪門星的電話,真是晦氣,我往地上使勁呸了幾口,轉身想回到宴席中去。

緊接著,電話又不依不饒地響起來,我想掛掉,但是又有些好奇,想聽聽10年不見的她,我曾經在心裡唸了無數遍的馬英究竟要跟我說些什麼,猶豫之中,我又接聽了電話。

“王金財得了癌症。”她在電話裡說,聲音一如10年前的溫柔,沒有慌亂,也聽不到焦急。

放下電話,我一時楞了神,直到兒子出來找我:“媽,誰來的電話?你在這裡愣著幹嘛?”

我猛地回過神來,有些結巴地說:“沒、沒誰,一個熟人,問我一個事,快進去招呼客人吧。”我支吾過去,打起精神,又回到宴席上,面帶微笑,快言快語地對賓客說:“大家吃好喝好啊!”

2.

得知王金財得了不治之症的訊息,我心裡很是解氣,真是老天有眼,這樣的人他是罪有應得。畢竟,這10年來,我受盡了辛苦,才把兩個兒子拉扯大,我不恨他才怪。

誰知,訂婚宴過後,我再次接到馬英的電話,她說,他們沒有錢給他治病,要把他送回老家,讓我給他治病。

我簡直氣炸了肺,一時間各種惡毒的話如一塊塊石頭擠到喉頭,想砸到那女人的臉上,可是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憋了一會兒,我咬牙切齒地說:“不要臉!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你們是罪有應得,老天爺長眼!把他送來家讓我給他治病?你屁眼嗑瓜子,咋能張開呢?敢來我家,我就敢大棒子把你們打出去!”

說完,使勁摁掉手機,氣得胸口一挺一挺地喘不過起來。

一年前,因為油脂廠出了一宗事故,過後,我就把廠子處理了,手裡握著兩輩子人吃喝不愁的現金,回到老家,給兩個兒子在縣城都買了房子,又在我家所在的鎮子上買了地皮,蓋了幾間門面,光是租金已經很可觀,我們不用再幹什麼,就可以過得很好。

下一步,我打算把農村老宅上的舊房子拆掉蓋六間兩層樓,樓下可以租給人家收糧食當倉庫用,這樣又多了一筆收入,我手中還有不少存款,等兒子結婚後,我和大兒子在城裡做點小生意,有個事做不無聊就行。

那天,我在外面找了工人回家,想擇日把老房子拆掉然後蓋新的樓房。遠遠看到屋門口有一個人坐在門檻上,待走近,是一個臉色蠟黃的男人,旁邊放著一個破舊的行禮包。他很瘦弱,左手捂著胸口,一臉痛苦的表情,我一時沒有認出,問道:“你找誰?”

“李玲,是我啊,我是王金財。”

我頓時僵住,緊接著氣不打一處來,我指著他說:“你和馬英太不要臉,你還真的回來讓我給你治病?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麼絕情,怎麼拋棄我們母子3人的嗎?世上真有這麼不要臉的人?你給我滾!”

王金財有氣無力地說:“李玲,求求你了,我真是無處可去了,怎麼說這房子也有我的份,這是我們當初結婚時的老房子,就讓我在這裡住下吧,我沒有多少日子了。”

“那是你活該,馬英那個狐狸精呢?你這麼多年養活他們母女,掙的錢都給她了,你這個樣子,她就丟下你不管?我們可是離婚了的,我沒錢給你治病,就是有錢,也不不擱你身上花,你們不是還生了孩子嗎?”

“沒有孩子,那是馬英騙我的”,這時,他眉頭皺著,一副痛苦地樣子,一時間臉色煞白,汗珠從額頭冒出。我害怕了,心想,他可不能死在這裡。

我沒好氣地問他,“你的藥呢?”他從口袋裡摸出藥瓶抖抖索索地遞給我,“兩粒。”聲音有氣無力。

我開啟門,找了杯子倒水,他挪進屋裡,坐在地上。

這時,我既厭惡又可憐他。我指著靠近門口的床說,你坐床上吧。他艱難站起來地挪到床上。

我氣憤地問:你和馬英唱的什麼戲?她人呢?趕快讓她把你送醫院去,我可不想讓你死在這裡。要不然我找人來把你扔出去。

“她看我不行了,就捲款跑了。你就行行好,讓我住這裡吧。”他一副可憐相。

“你住這裡,誰侍候?我可沒工夫管你。”我堅決拒絕。

“看在咱們夫妻10幾年的份上,咱們還有兩個兒子呢,看在兒子的份上,你就收留我吧。”

聽到這裡,我暴怒,兩手拍得啪啪響,唾沫星子噴到他臉上,“當初你把家裡的錢都拿走,跟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跑了,你怎麼沒想到你有兩個正在上學的兒子?現在想起來要他們給你養老送終了?我告訴你,大兒子剛訂婚,你這樣不明不白的來讓他給你養老治病,攪黃了他的婚事,你不是造孽嗎?”

“那你看在咱們以前患難夫妻的份上,就可憐可憐我吧。”

這句話更讓我生氣,我顫抖著手指著他說:“像你這樣的男人,你窮的時候,女人陪著你受苦,你發達了,就讓小三跟你享福,你有沒有良心?你當初跟馬英私奔,拋下我們不管的時候,想過我跟你受的苦了嗎?”

他的這句話,勾起了我痛苦的回憶。

3.

上世紀80年代末,我20出頭的年紀,經人介紹我和王金財認識了,見面那天,媒人帶著他來到我家,我看到他個子挺高的,嘴巴也會說,人很機靈的樣子。因為我1米70的身高,在女孩子堆裡是很出挑的,一般個子矮的男孩拿不住我,因此我對他第一眼還算滿意。

他見到我時,也是兩眼放光,“你個子真高”,私下裡我們談話時,他微笑著對我說,同時一雙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只敢看腳尖。

那時也不懂談情說愛,雙方沒意見,過彩禮,就算定下了來。說是彩禮,就是給我買了兩身衣服鞋襪,給幾百塊錢,就算訂婚了。結婚後,才知道,他家窮得連飯都吃不飽。

為了增加收入,我養了幾頭豬,沒有錢買飼料,我經常在幹活之餘割豬草。一天下了大雨,那雨如同瓢潑一樣,一天都不住地下,眼看天黑了,可是第二天那幾頭豬就沒有吃食了,為了不讓辛苦餵養的豬餓著,我跟王金財說,咱們不能這樣坐等啊,到玉米地裡打些玉米葉,明天給豬當飼料。

那時,兒子剛6個月,我把他哄睡覺,我和王金財出了門,那時,雨還越發下得大了。王金財走在前面,我緊跟在他身後。除了門沒走幾步,他又折身回家,我不解地問他,你回去幹什麼?他不答話。

我只好也跟著他回到屋裡,只見他三下兩下把身上穿的汗衫和短褲脫下來,渾身毫無遮擋地就要往外走。

我又驚訝又好笑:“你這是幹啥?脫得這麼光,萬一人家看見像什麼話?”他不以為然地說:“天這麼黑,又下這麼大的雨,誰能看見?穿著衣服也是淋溼,弄壞了怎麼辦?”這時,遠方的天空雷聲骨碌碌的翻滾,緊接著一道閃電劈開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他赤條條的光身子。

那一刻,我真是哭笑不得。

就這樣,他赤身去地裡打了兩大捆玉米葉,回到家來,我看到他身上都被玉米葉喇得橫七豎八地紅道道。看著他這個樣子,我很是心痛。我想,我們也不比誰缺胳膊少腿,為什麼我們就這樣受窮呢?

他也說,讓你跟著我受苦了,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雨,跟我出去打豬草。“唉,我這麼個大男人,站著比人高,睡著比人長,我哪裡比人差了?我看人家外出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都能掙到錢,不如我們也出去闖闖。”

這話正合我的心意,“可是,我們都沒有什麼文化,出去能幹什麼呢?”我也發愁。

“一個人頭上頂一顆露水珠,文化人有文化人的活法,沒文化的有沒文化的活法,我單不信就憑著我們一雙手,還能混不上飯吃?出路出路,出去了才有路。”王金財這話,說得還挺有趣,把我逗笑了。

於是秋收已畢,我們帶著8個月兒子出了門。

我沒進過一天的校門,斗大的字不識一升,王金財也沒有多少文化,我們出門只能幹一些沒有技術的工作,但我們出去以後,沒打過工,都是做著各種小生意,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創業。

我們先去北方,山西,陝西,賣過水果,開過小吃攤賣涼皮,其間我懷孕並生下了二兒子。我一邊帶孩子,一邊幫著王金財做小買賣,兩個孩子就是在我們的小攤旁邊長大的。

4.

幾年過去了,我們是哪裡掙錢哪裡花,沒有攢下什麼錢。看著一天一天長大的兒子,我對王金財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聽說南方經濟發達,掙錢門路多,我有一個親戚,在南方撿破爛,掙了不少錢。咱們不如也到他們那裡撿破爛去。

說走就走,我們收拾起簡單的行禮,帶著兩個幼小的兒子,南下浙江。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收破爛的生涯。那是在餘姚靠近寧波的一個地方。跨過一個加油,站那邊就是寧波,在這裡,我們租了一個院子,幹起了收廢品的營生。

就這樣零敲碎打瞎混了多年,一天,我聽一個同樣是撿破爛的同行說,寧波那裡有很多屠宰場殺牛的,牛油都沒人要,有人收過來,煉製成油脂賣給那些做火鍋底料的,非常賺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頭腦靈活的我聽到這話,跟丈夫商議起來,我們在外這麼多年,幹過很多行當,都沒有賺到多少錢,不如去試試,如果行,我們就幹,不行,大不了還收破爛。“

我們到那邊考察了市場,這個生意好在不要什麼本錢,屠宰場很多,牛油很多,也不要先付錢就可以先把牛油收走,一口大鍋簡單的煉製成油脂,賣給那些中間商,幾百塊一頓的原料能賺1000多,這真是無本生意啊,一年下來,我們掙了幾十萬,過去10多年的奔波,終於有了轉機,生活對我們展開了笑臉。

“這真是一口大鍋發家致富啊。”我和丈夫高興得像做夢似的。

第二年,為了擴大生產規模,建了廠房,買了更先進的裝置,招來一些工人,工廠像模像樣地開了起來。我丈夫文化也不高,我更是一個文盲,我提議找一個有文化的人,幫著記賬和寫一些文字方面的工作。

這時,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就是馬英,她比我小几歲的,中等身材,她穿著洋氣,說話文氣,還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兒。她說他是大學畢業生,離婚一個人帶著女兒生活,因為單位不好下崗了。

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出來打工,真不容易。出於女人的同情,我把她留下來,給她們孃兒倆安排了一間單獨的房子住,馬英也表現積極,給我們算個賬發個貨什麼的。

5.

2005年的一天,沒有任何徵兆的,我丈夫王金財不見了,一天裡我打了無數電話,也打不通,同時不見的還有馬英母女。我慌了神。這時,才有工人告訴我,他們早就看出來老闆和馬英的曖昧關係,只是我一個人不知道而已。

“這一對狗男女,他們這是私奔了啊?”我慌忙找存摺,也找不見了,“這個沒良心的,他們這是要我娘仨的命啊!這個天殺的。”我不知用什麼惡毒的話罵他們,才能解恨只是歇斯底里地哭喊,發洩心中的悲傷鬱悶。

看著這一大攤子事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兒子,一個16歲,一個12歲,我一個大字不識的婦女,該怎麼辦?那幾天,我眼睛都哭腫了,兩個兒子放學回來,陪著我流淚。

想起十多年來四處流浪的生活,這剛剛安定下來,就出了這樣事,我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男人有錢就變壞,這話真不假啊,想到這麼多年,跟著王金財四處漂泊,日子雖窮,可是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每天能掙到幾十塊錢,都高興的不得了。可是,如今有錢了,卻落得人財兩空。

哭過之後,日子還得繼續,兒子還小,我不能趴下,好在經過兩年多的努力,牛油生意已經開啟市場,有渠道有銷路,工廠還在,不愁掙錢。

他們跑就跑吧,我打起精神經營這個廠子,把姐姐叫過來給我幫忙。又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我又打了一個翻身仗,掙到的錢比以前都多,我什麼都不怕了,女人就是要自立自強。

就在這時,一年多沒有任何訊息的王金財回來了,他正式跟我提出離婚,並要求分割財產,我簡直氣瘋了,“你當初為了馬英和她女兒,不顧自己的兩個兒子,把家裡多年的存摺都拿走了,你知道這一年多我們是怎麼過的嗎?自己的兒子不養,去給小三養野種,你還是個人嗎?你想分割財產?可以,把當初拿走的錢還回來,另外兩個兒子的撫養費你一次性付清。”

王金財無賴地說,“馬英懷孕了,不離婚她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順地,不好上戶口。再說了,我知道,你這一年多,掙的錢比以前都多,這還不是我打的天下,我給你留下的基礎?這廠房,這裝置,還有進貨渠道,銷路,哪一樣不是我跑出來的?不然,你哪有本事掙這麼多錢?”

他的話徹底激怒了我,我指著門外,“你給我滾出去!想離婚可以,還是那句話把你拿走的錢還給我!這些都是我起早貪黑,憑我的雙手掙的,你想分走沒門,倒是你拿走的錢,有我的一半!”

男人一旦狠心起來,真是自己的兒子死活都不管了,大兒子正在讀高中,是高考的緊要關頭,他絲毫不顧及兒子的前途,在廠裡跟我撕巴。

兒子看不過,指責他爸,“你跑了這一年多,你知道我媽是怎麼把這個廠子經營下去的嗎?你走的時候,把家裡的錢都帶走了,你知道我們是怎麼吃飯的嗎?那時,我媽一分錢沒有,為進原料,她到處借債,我們一連幾個月連一次肉都吃不上,你還有臉來要錢?”

誰知王金財勃然大怒,對兒子吼道:“混賬東西,我把你們養這麼大,你就這樣跟老子說話?”說著,衝上去就要打兒子,兒子委屈地哭起來。幸好,幾個工人過來,把他拉走了

我不給他錢,他要起訴我,“我們沒離婚,還是合法夫妻,我要是起訴離婚,分割財產,法院都會支援我的,要不,你就乖乖給我離婚,再給我60萬,你掂量掂量哪頭合適。

我的心徹底涼了,這樣的男人,簡直不是人。我說,你起訴試試,我反告你重婚嘴,我看到時候誰去坐牢。婚可以離,你樣的男人,讓人家撿破爛好了。

我找了律師,諮詢,得知拿出幾十萬給他,痛快離婚,是最好的結果,就這樣,我們辦了離婚。

後來,聽說,王金財和馬英母女一起在上海做盒飯生意。

6.

我陷入往事的痛苦回憶,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這時,王金財說:“你前年被抓去蹲監獄,還不是我給你跑前跑後,把你從監獄裡弄出來的嗎?你就記我這點好,就收留我吧,我也不讓你給我治病花錢。”他喘息地說,咳嗽起來。

我一時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怎麼是你給我……”我吃了一驚。

原來,我一個人辛苦打拼下,煉油廠的效益越來越紅火,這個時候,同樣的煉油廠越來越多,同行競爭,原料成本加大,原來幾毛錢一斤的原料油漲到兩塊多,而煉製出來的油卻漲幅不大。為了留住客戶,我只有壓低自己的利潤,場子才繼續經營下來。靠著規模擴大,掙的錢也還不少。

那幾年,有些不法商販用地溝油煉製成品,這個事情被爆出來後,周圍一些同行因為眼紅嫉妒我的生意紅火,就誣告我生產地溝油,於是我被抓了起來,被關押在看守所裡。

王金財跟馬英私奔後,他越來越看到馬英的真面目,不過是為了他的錢,他們在外面做生意,掙的錢都被馬英一手掌控,王金財想要花錢,還要馬英允許。那時他就有些後悔自己的鬼迷心竅。可是後悔已經晚了,他被馬英拿捏得死死的。

“男人,有錢也不能變壞,不要拋妻棄子,不要出軌,哪有一家人安安穩穩地生活在一起好啊。”這大概是王金財最大的感悟了。

所以,得知我被抓後,兩個兒子成了沒人管的孤兒,他這時良心發現,覺得虧欠我和兒子,就揹著馬英,放下手中的生意,花錢給我在外面找律師,找證據,證明我沒有生產地溝油,在他努力下,我終於走出了看守所。

出來之後,我把廠子處理了,回到家鄉。

這時,我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但是,我的氣卻慢慢消下去,態度不那麼強硬了。

鄰居們聽到的消王金財回來的訊息,紛紛圍過來,他70多歲的父母也來了,他弟弟弟媳也來了,看到王金財虛弱的病容,他們哭作一團。我也留下辛酸的淚水。

他弟弟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哥哥已經懺悔了,在你遭難的時候,是他給到處奔波,把你救出來的。

他父母也跪下求我,“你就收留他吧,他畢竟是你兩個兒子的父親,他也把孩子養活到10幾歲,還給你留下工廠,要不然,你哪能掙下那麼大的家業?求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讓他安心的度過最後的時間吧。”

我抹了一把眼淚,“我還要跟兩個兒子商量,看他們能不能原諒這個父親。”

兩個兒子開始不願意認這個當初拋棄他們的爸爸,我勸道:“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你們的爸爸,也養育你們10幾年,他後來犯了錯,他早就後悔了。如今他這樣,如果我們不管他,別人會說你們不孝的。”兩個兒子點頭同意。

我把他送到醫院,花錢給他治病,兩個兒子在床前侍候,他留下悔恨的淚水。

臨終時,他告誡兒子,將來成家了,一定不要像他那樣三心二意,那樣沒有好下場,要好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負擔起家庭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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