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到哥，老想哭。

哥老了，記憶中那個朝氣蓬勃的英俊小後生已不復存在，只在眉宇間留下些影子。

從小，哥就護著我，不讓外人欺負我，父親死後，哥成了頂樑柱，供我吃喝拉撒，供我上學。

哥老了，才五十七呀！

嫂嫂也是個可憐人，從小就有癲癇病。做姑娘的時候，也生得五官方圓，乍一看，水淋淋的，甚至算得上靚妹。

結婚後，嫂嫂的病經常發作，現在的嫂嫂，形容枯槁，早已不復當初。

當時，哥正是看中了嫂嫂的美貌，自從認識了嫂嫂（媒婆介紹的）之後，便鐵心要娶她。

哥的想法是，討堂客，討一個弱一點的，未嘗不是件好事，這樣的婚姻穩定，因為那時我家窮，哥也老大不小。

剛結婚那幾年，哥曾帶嫂四處看醫生。大醫院、小醫院，土郎中，偏方，甚至求神拜佛許還願性，折騰到夠嗆，心想現在這麼發達，衛星都上天了，應該可以治好的！

可是，沒用！

算算，文文二十六了，正常的話，早嫁人了。可文文一點都不正常，既聾且啞，也有癲癇，經常抽風，最要命的是腦殘，只是可以走動，比植物人強點。

不要說沒人要，就是有人要，也不要給，不要去害別人！大夥都這麼說。

文文的情況，與願景出入太大。兩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看出些苗頭，有人提議將文文送出去，哥捨不得，總幻想著奇蹟發生……

畢竟，奇蹟是鳳毛麟角的事。

如今，哥一點指望都沒有了。好在哥堅強，有活下去的勇氣，我不用擔心他尋死覓活。

人這一輩子，有些錯是不能犯的，正所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嫂懷孕的時候，吃了十幾幅土郎中的偏方，那是哥的無知。

哥對我有養育之恩，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家！

基本說來，我每年春節才回老家一次。別人家熱熱鬧鬧，更反襯出哥哥家的冷冷清清；哥臉上偶爾出現的苦笑，讓我更想哭。

與哥團圓，於哥高興；於我，是件繞不開的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