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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城裡一個什麼鋼鐵廠做合同工。那年,我剛上小學四年級,父親單位來了一輛軍用卡車到鄉下,說是幫每個在廠裡工作的人拉米。等他們全部把米裝好,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的鑽入卡車後面的綠色的帆布裡,第一次乘這樣的卡車,被車裡面散發出來的汽油味燻的嘔吐幾次,還不敢出聲,估計車開了一段時間後,才敢把頭稍微探出來透透氣,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工廠到了。

晚上我沒有回家,在父親那裡住了一晚,第二天父親把我送上頭班車,回頭他好趕去上班。

上車父親給我買了二根油條當早飯,順便還給我一個紙包,手摸上去還有點熱。

“這裡面是豬頭肉,帶回家吃”

父親幫我放在我背的一個手縫布包裡。

“哦”

我開心的點點頭。

汽車出發了,沒多大一會兒功夫,車上的人都迷迷糊糊接著睡上了,我睡不著,心裡惦記著那包有點熱的豬頭肉。

在當時 吃肉要有肉票才能買到,是有計劃供應的。一年沒幾次能吃到。熟豬頭肉不用票,想到這個肉,口水已經好幾次從喉嚨噎到肚子裡去了,我不自覺的抬頭看了看左右前後,就把手伸到布包裡,把那個紙包偷偷拿了出來。

淡黃色的紙已經被裡面的肉冒出來的油給沾溼了,我小心翼翼的開啟它,看到裡面切的一小塊一小塊的,顏色有深有淺豬頭肉,估計有一大碗,香味第一次聞,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捻了一塊放到嘴裡,那味道真好吃,我不由自主的又吃了一塊。吃的津津有味,我真的吃的津津有味。

這個香味一直在我的舌頭尖上停留了五十年,至今想起來這種好吃是我這輩子目前為止最好吃的肉。

車繼續開,我看著窗外,舌頭在嘴裡來回的添,肉不鹹不淡,慢慢回味,心裡那個樂。邊享受邊想,反正是散包裝,再吃幾塊也不一定能看出來,我想到這兒,心裡又一樂,馬上嘴角微微一收,立刻手又伸進去拿出那個紙包來,熟練的開啟,接連又吃了好幾塊,具體幾塊不清楚了。這幾塊吃下去,嘴上油光光了,我打了幾個飽嗝,長長嘆了一口氣。依依不捨地按照原來的樣子包好,然後放到布包裡了。

  以後好長一段時間,我再也忘記不了那個豬頭肉了。我感覺我已經把世界上的豬頭肉都吃光了。

  好吃的東西原來也是可以吃光的。我後來想,我是把好吃的感覺吃光了。好吃的感覺吃光後,好吃的東西也就沒了。

20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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