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關係,亙古難題。好像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
其實,東南西北都是風,就看紅中️不️。
我來講個古,是我自己家的事。
就是我奶奶給她帥氣的兒子娶了個傻子的故事。這故事是從小到大斷斷續續從鄰居嬸子娘、小奶奶、我娘、我姐等等人口中聽來的。她們在一邊說的時候,聽者問的最多的也是這句:她為什麼這麼做呢?
說的人問的人當時都不明白什麼“戀子情結”啥的,我也是後來讀大學了,學了佛洛依德夢解析啥的,又讀了很多本瓊瑤的小說才明白。
閒言少敘。我理順一下,故事是這樣的:
我奶奶三十歲上才生了我爺(我們這裡管父親教爺,管爺爺教老爹),當然那時候還不是我爺。所以我就還稱他是奶奶的兒子,且我奶奶一輩子就生這一個兒子,你能想象這個兒子會被多疼愛了。
關鍵是這個兒子長大後還爭氣,蹭親戚家的私塾學習,最後考取了省立師範學堂,雖然趕上那場歷史有名的大戰役,沒能拿到畢業證,可回到家鄉解放後順利當了小學老師,關鍵是才17歲,還身高178,還一表人才。用現在話說是女學生眼中的男神(那時候能上學的女生少,且年齡大),村裡人都稱“西莊出了個小先生”。奶奶那個得意呀!
學校離家直線距離不遠,中間隔一條沂河。俗話說,隔河十里遠,那時候沂河上沒有橋,出行靠船,遇到陰雨天就斷航,加上沂河一年還得發幾回洪水啥的。所以,小先生平時就在學校住宿。
有一天,家裡有人來趕集,順便來學校給小先生捎信,說家裡有急事,必須回家。問什麼事兒,捎信的也不說,就說你回去就知道了。好在那是個晴天,小先生放了學,步行到渡口,幸好趕上了船。太陽還沒有落山。那是個晴朗的夏季來臨之前的暮春的傍晚。
小先生一到村口,就有人高聲報信:來了來了。
(接下來省略……很多字)
原來家裡車馬炮齊備,新娘子已經接到家裡,就等小先生回家拜天地了。小先生那時也沒有什麼自由戀愛的觀念,既然家裡準備好了,拜就拜吧。
拜過天地就入洞房。掀開頭蓋,小先生傻了:新娘子嘴歪眼斜的(大家講述時這麼說的,我估計有誇張),一天沒吃沒喝,有點餓,就哭得鼻涕眼淚的。小先生覺得不太對勁,就走出洞房找親孃問問:這新娘子是誰家的,多大了,媒人是誰呀等等。我奶奶(那時候還不是我奶奶)支支吾吾的,沒說出個子醜寅卯。
小先生當天晚上也就沒有洞房,三圈五拐的幾句話就發現新娘子真是個傻子。第二天一早起來,跟我奶奶老爹告辭說:昨天來得急,沒請假。今天得趕回學校去,順便把新娘帶走了,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不太好。
老兩口看兒子沒鬧,還安排的這麼妥帖,自然是千願意萬願意的。於是,小先生就把新娘子帶到公社民政股,說了這麼個事,最後說:這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家老孃從哪裡騙來的,我把她交給民政,我得上班去了。這個婚不算數,我沒登記沒洞房。然後,昂然就走了。
(接下來再省略……很多字)
後來是新娘的孃家人去學校裡把小先生揍了一頓,罵了一通。這個婚姻就結束了。
小先生便成了一個離過婚拋棄妻子的陳世美。上頭本來是重點培養想提拔個主任噹噹的,這事之後就沒影了。
小先生半年沒有回家。
我奶奶(當然那時還不是我奶奶,這樣寫純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我奶奶後來對我們實在是很好的),找了村裡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老長班去學校裡,當著校長的面,保證了小先生以後婚姻自主。
小先生這才回家。
小先生兩年之後才娶了我娘,小先生成了我爺。
所以,我奶奶和我娘,在她們正式見面兩年之前,這婆媳之仇就結下了。
所以說:婆媳關係的難解並不是因為婆婆是張翠花而媳婦是李翠蓮。張翠花和李翠蓮原本可能是親戚,也可能是路人,可一旦成為婆媳,她們就有可能且一定可能成為仇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