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色剛剛來臨,我們終於坐著火車頭回到家了。父親、媽媽和兩個妹妹正在著急地等待,心急如焚,那個年代,在這個封閉的山村,人們能有什麼辦法?看到我們到家了,媽媽忙著做年夜飯,妹妹們則忙著照看女兒,父親在一邊收拾準備晚上祭祀先祖的用品。
大家高高興興地過了年,正月初一,陽光習習,天氣溫暖,帶著妻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女兒給本家長輩和村鄰中的長輩拜了年。
初二,天氣有點陰沉沉了,但是沒有風,氣溫尚好,一家人去外爺家拜年,這一次,女兒成為了主角,雖然還不會說話,但是儼然已經成為主角了。
按計劃,初三要去丈人家拜年了,初二晚上,父親和母親就幫助我們收拾禮物。妻子孃家有一個親伯父,有一位本家三爺,還有三個叔叔,外爺、兩個舅舅、兩個姑姑、一位姨媽、還有一位堂外爺,三個堂舅舅,這樣算下來也有十二、三家了,因為外爺和一個舅舅在一起過,算一家,堂外爺也和一個堂舅舅一起過,算一家,這樣就少了兩套禮物。
父親給每戶準備了一塊豬肉,每塊大概有三斤左右,另外就是每戶一個包子饃,這樣又是一大堆行李,看著這麼多的行李,我的頭都大了,為此還和父親爭執了幾句,不想帶這麼多,太重了,父親堅持要帶,沒有辦法。
妻子的孃家和我們家在一個縣上,但我們是縣北,她們住在縣南,相隔九十多里,問題是中間有三條大溝阻隔,交通不太方便,沒有直達的班車,要在縣城轉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初三早上起來,到院子一看,大地一片白色,原來,昨天晚上天上悄悄地下了一場大雪,可能有一尺厚,雖然說,瑞雪兆豐年。對農村人來說,這是一場好雪,可是對於要出行的我們來說,真不是一件好事。
看著厚厚的積雪,還有天上飄著的小雪片,我該怎麼辦?看著妻子那雙期盼的眼睛,我們決定,還是按計劃走吧。這個雪一時半刻是消不了了,但是我們的假期有限。公路是走不了了,從我們村到鄉上要十五里路,還是上坡的山路,這麼厚的雪,幾時能走到?那就乘火車,只要出了山區,到了平原就好了。火車是除夕和初一停開,昨天已經正常了。
吃過早飯,父親就和媽媽送我們去火車站,不讓他們送都不行,這次,我們走的是火車道,穿過兩條隧道就到了火車站。隧道里沒有積雪,但是光線不好,要用手電筒照明,另外就是要時刻注意來車,所幸的是春節期間列車不多。
我們在站臺上等了一會兒,火車就進站了,我們就出發了,父親和媽媽回去了。車上乘客不是很多,我們買了票,因為我們那個站沒有票房,不售車票,都是上車後再買。經過三站,大概一個小時,我們就到了目的地,下車了。
這兒是平原了,一出車站,白茫茫的一片,原來還有的接站的車也沒有了,車站顯得空落落的。從車站到公路有二里路,我抱著孩子,妻子揹著行李高一腳低一腳地向公路走去,看哪裡有過路的班車把我們帶上。厚厚的積雪讓我們已經分不清麥田和道路了。只能憑感覺向前走去。
功夫不負苦心人,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我們終於站在了公路邊,可是令我們很失望,原來從這裡翻過永豐溝就到了丈人家,可是,今天,沒有車去,因為積雪太厚,不安全,只有去縣城方向的車,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坐到縣城,再倒車回單位了。
班車在路上搖搖晃晃,像老牛車似的,等回到單位時,天已經快黑了。就趕緊生爐子,那個時候用的是煤球爐,然後燒水,實在是又冷又困,不過總算到家了。
初四日,雪就不下了,雖然路上的積雪沒有融化,但是班車帶上那個“咣噹咣噹”的防滑鏈,能慢慢跑動,我們再次坐上班車,向老丈人家的方向走去。下午二時左右班車到了鎮子,我們下車了。小舅子開著手扶拖拉機在此已經等候很久了。我們就坐上手扶車向家裡奔,十五里路,一會兒就到了。其實,小舅子昨天也在鎮裡等了半天,等最後一趟班車走了,知道我們回不來,才沒有再等。今天,終於算是等上了。
家裡的感覺還是不一樣啊,雖然條件不是很好,但畢竟是家啊!